第五章

汴京。熙宁八年十一月初一。

清河郡主与狄咏的婚事几乎成为汴京的一个节日，但是让一些知情者奇怪的是，吕惠卿、文彦博、石越、韩维竟然缺席了，而皇帝也临时取消了亲临祝贺的计划…

所有这些人，此刻都聚集在崇政殿。

“众卿，据狄谘的密急奏折以及他转呈的薛奕奏折所言，薛奕船队预计在十一月十五日之前返回杭州…”赵顼一面说一面环视众人，神se似是高兴，又似有几分不安。“狄谘奏折中，dao薛奕此次远航，最远到达注辇国，并且从三佛齐手中用两座镀金座钟买回凌牙门岛，建凌牙门城…”赵顼说到此chu1，见吕惠卿等人一脸迷茫，知dao这些饱学的臣子并不知dao“凌牙门”是个什么地方，便停顿了一下，让李宪取chu一张大海图，由几个内侍举好，笑着对石越说dao：“石卿，卿来解释一下。”

“臣遵旨。”石越欠shen答dao，一面向众人抱了抱着拳，目光移到那幅并不十分jing1确的海图上，手指划在了中南半岛最南端的一个小岛上，朗声说dao：“此chu1便是凌牙门。”他心里暗暗一笑：“新加坡，薛奕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口中却并没有停顿“凌牙门是南海之chu口，为香瓷之路上最为关键之所在，平素亦有中国人居留，不过此chu1并不繁华，只是过往船只，偶有在此歇息贸易者。”

“正如石卿所言，薛奕认为此岛为可我大宋海船水军以及海商的一个补给之所，遂半迫半买，从三佛齐手中购到此地。并留下了三百水军屯卫建城。”赵顼微微笑dao“如此从杭州、泉州、广州，海船可以直接抵达凌牙门，甚至不必去占城与真腊等国。”

文彦博审视地图良久，也点toudao：“此chu1确是咽hou之地。难得薛奕有此见识。”

吕惠卿却笑dao：“臣想，此chu1若能建成海港，必然繁华无比。想来薛奕定然也让狄谘转托朝廷派官员驻屯。”

“吕卿所料不错。”赵顼的笑容却有点勉qiang“然此是小事，薛奕请狄谘所呈之奏章，却是请示一件大事。”

众人觑见皇帝神se，却不知dao是什么样的大事。连石越也不知dao狄谘转jiao的奏折的内容。但是皇帝如此神se，却肯定不会是一件轻松事。崇政殿中，立时寂静下来。

“众卿可还记得注辇国？”赵顼的目光投向吕惠卿。

吕惠卿略一思索，即欠shen答dao：“注辇国，其前shen即是唐玄奘所谓的珠利耶，真宗大中祥符五年均曾遣使来华，因其国离中华有万里之遥，故此朝廷一向也赏赐甚厚。此国相传是三佛齐之属国。”他娓娓说来，不仅石越，连文彦博这等老臣，心里也不由不佩服他熟知本朝典故。

赵顼点了点tou，又摇了摇tou，叹dao：“可笑本朝此前无人，那注辇国，本在西天南印度，是天竺yan下最qiang盛之国，三佛齐又有何本事能使其为属国？薛奕回报，dao注辇国有战舰千艘，战象五万，为一时霸者。此国在大食与中华之间，掠夺小国，灭国无数，凡香瓷之路上所有贸易，注辇国必然要分一杯羹，控制海路近七十年。”

赵顼此时说来，殿中之人，无不吃惊。连石越也不知dao在印度洋东岸有一个如此qiang盛的海上qiang国存在，更不用说他人。赵顼此时早已知dao“香瓷之路”的ju大利run，本来大宋海船水军与贸易船队的最终目的地，应当是直达大食，甚至还要组织商队通过陆路前往大秦。但不料刚刚chu了南海，横在面前的，便是一个称霸印度洋东海岸近七十年的qiang大王国。

“薛奕dao注辇国不许海船水军通过，而他自知远航船队仅仅二十余艘战船，终不能与注辇国开战，兼之船上水手有二成得病，因此已遣使向注辇国国王问好，并招其使者来中华朝贡。惟是战是和，须朝廷决策。”赵顼有点无奈的说dao。注辇国已经远得让他gan到麻木，若非是因为控制“香瓷之路”是既定之策略，赵顼对于什么注辇国绝不会有丝毫兴趣。

“然薛奕之意见如何？”文彦博略一沉yin，立时意识到这个所谓的注辇国，大宋朝廷完全不了解，一切都依赖于薛奕的报告。

“薛奕以为五年之内，不能与之争锋。其要jinchu1，是注辇国之水军是百战之余，而我朝海船水军是新创，水手未练，且数量又相差太远。兼之劳师远征，补给困难。薛奕请求朝廷允许，暂时放弃对注辇国以西的经营，惟遣民间船队前往贸易。同时与蒲甘等国jiao好，注辇国与蒲甘、三佛齐国，不能谓无冲突。若我大宋能控制、影响蒲甘等国，组成联军，则可迫使注辇国订城下之盟。yan下之策，薛奕以为当与注辇国通商为上。”赵顼转述薛奕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