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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卿本佳人
黄秋岳误上贼船始末。
但须磨有个真正的杰作,是用威胁利诱的手法,在行政院最机密的bu门,bu署了一名间谍。此人名叫黄秋岳,是福建诗坛继陈石遗而起的名家,与梁鸿志气名。但在北洋政府时代,并不如梁鸿志那样飞黄腾达。北伐以后,一直在中枢供职;官拜行政院机要秘书,颇为汪jing1卫所赏识;有个儿子在外jiaobu当科长。
说起来际遇并不算得志,亦决不能说是失意;坏是坏在有个善于挥霍的姨太太,所以简任秘书的待遇,加上中枢机要人员的津贴,收入虽不算少,却常常闹穷。
因此,须磨得以乘虚而入。他chushen于东京帝大英文科;在华多年,对于中国的文化艺术,亦颇有研究,据说譬如山就是他捧红的。黄秋岳诗文皆妙,腹笥甚宽;须磨居然有资格常跟他谈文论艺,且又常有馈赠,食wu玩好之类,岁时不绝,因而结成shenjiao。
私jiao之外,更有公谊;由于黄秋岳掌guan院会纪录,所以须磨常常写信跟他打听消息。不过决非探听机密;凡是提chu的问题,都是第二天就会见报的消息,了无足奇。须磨不过早一天知dao而已。
有一天,须磨折简相邀,入席以前,先有一番叙说;须磨率直问dao:“黄先生,听说你的经济情况很不好?”
黄秋岳扭怩地答说:“既然是老朋友,我亦不瞒您说,我有两个家;小妾hua钱又漫无节制,以致捉襟见肘。”
“我很想帮黄先生一个忙。”须磨取chu一张支票,摆在茶几上;面额是5万元,”请收下。”
“这,这不敢当。”黄秋岳说:“我们中国有句俗话,无功不受禄。朋友纵有通财之义,亦决不能受此厚赐。”
“黄先生,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亦没有资格拿几万元送朋友;你说无功不受禄,只要肯帮我们一点忙,不就可以安心收下了吗?”
黄秋岳不知dao这笔钱来自日本的大藏省;还是日本喜huanzuo中国关系的财阀?涸辙之鱼看到这一汪清水,自不能无动于中;沉yin了好一回问dao:“不知dao要我帮一些什么忙?”
“很简单。请你把每一次阁议的内容告诉我。”
须磨口中的”阁议”即是行政院院会;黄秋岳当即答说:“能公开的,自然可以公开——。”
须磨抢着说dao:“不能公开的,也要公开。”
“那,那万万不行。”
“有什么不行?一定行!”须磨开始暴lou狰狞面目,斗jiyan、鹰爪鼻,加上鼻下那一小撮黄胡子,望而令人生畏,他的语气忽又一变:“黄先生,你别怕!我们收集情报,亦不过备而不用;而且阁议亦不会有多大的机密。与会人员甚多,xie漏了亦不见得是你。”
“话是不错。但我的良心及职务,都不容许我这么zuo。”
“事实上你已经在zuo了;而且早就在zuo了。”
黄秋岳愕然,”这是怎么说?”他问:“如果我zuo了,我自己怎么不知dao?”
须磨且不作声,从写字台chou斗中,拿chu一大叠黄秋岳的亲笔信,”这不就是你的成绩。”他说,”既然已经帮忙了,就不妨帮到底。”
黄秋岳大惊失声,急忙分辩,”这都是可以见报的东西,毫无机密可言!”
“黄先生,你外行!”须磨答说:“是否机密,要由我们来判断;而且机密与否,要看时效。早一刻知dao是机密,迟一刻知dao,就不是机密。事实上,你写给我的信,对于三宅坂已作了很大的贡献。”
“什么三宅坂?”
“喔,对不起。”须磨笑着dao歉:
“陆军省在东京三宅坂;所以我们惯以这个地名,作为陆军省的代名词。”
听到这里黄秋岳如当xiong着了一拳、双yan发黑,倒在沙发上好久都作不得声。
“黄先生”须磨倒了一杯白兰地,递到他手里,”定定心!慢慢想。我保证跟你充分合作;希望你也采取同样的态度。”
“如果,”黄秋岳很吃力的说:“如果我拒绝呢?”
“拒绝的后果是:shen败名裂。不要zuo这zhong傻事!”
由此开始,须磨展开了威胁利诱,jiao替为用的手法;一步jin、一步松;而下一步更jin,他不但要求黄秋岳在接到他所提chu的问题以后,必须予以满意的解答,而且间接要获得外jiaobu的情报,也就是将黄秋岳的儿子也要拖下水去。
黄秋岳百脉贲张,不断有zhong冲动;拍案痛骂须磨一顿,然后自首,承认过去的错误,静候政府裁chu1。但这zhong冲动始终未能化为决心;刚一发生便为其他zhongzhong顾虑所打消失,首先想到的是面子;其次想到的是”解职听勘”以后的生活;公私jiao迫,困chu1愁城的日子,令人不寒而栗。每一次的冲动,都像一个迅速膨胀的气球,很快地到达极限;但每一次都有一个针尖,轻轻一戳,立即xie气。
话虽如此,黄秋岳还是没有同意;只表示需要考虑,他说他的能力有限,可能无法达成须磨的期待。当时约定在一星期后作复。当然,他也不会收下那张支票。
这以后几天,黄秋岳心里只有一个念tou,如何能够摆脱须磨的威胁?在办公厅中,沉默寡言;回到家更是把自己关在书斋中,独自沉思,jiao游酬酢都摒绝了。
与黄秋岳形成qiang烈对比的是,他的姨太太兴致特别好;虽然他在书房中时,她从不去打搅他,但饭桌上,枕tou边,笑语殷勤,风情万zhong。黄秋岳也就因为有这一朵活se生香的解语hua,才没有愁chu病来。
这天下午,黄秋岳正在客厅里看晚报,是一篇成都通讯,详记两名日本记者被杀的经过——日本为了国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