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鲨鱼搏斗

没人把《劳工领袖》太当回事。即使芬克尔和克拉姆，它的老板，两位整日愁眉不展的连襟，最初的创办人，也不知他们怎么zuo到年年盈利的——可就连他们也没觉得自豪。他们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办公室里忙前忙后，他们的拳tou与咆哮让墨绿se隔断颤个不停，他们一把抓过长条校样，撕个粉碎；他们折断铅笔尖，把shishi的烟tou扔在地上，鄙视地把电话摔到电话架上。至少，以前，我从他们的这些行为中得chu上面的结论。他们俩谁也没想着要把《劳工领袖》当成毕生的事业，他们似乎憎恨它。

你不能责备他们：这东西像个魔鬼。形式上，它是本厚厚的双周刊小报，印刷质量低劣，页张很容易从你手中散落，却很难再an顺序把它们理好；方针上，它自称为“忠于工会运动jing1神的独立报纸”可它真正的定位却是为工会toutou们办的一zhong行业期刊，反正toutou们从工会经费中chu钱订阅，他们肯定是倾向于去容忍而并非真想或是需要这份报纸予他们任何些许的支持。不用说，《劳工领袖》“从劳工视角”chu发报dao的全国xing事件早已过时，很可能还弄得luan七八糟，经常因排印错误搞得晦涩难懂；它排版密集的专栏里充斥着溜须拍ma的报导，都是那些订阅名单上的工会toutou们在zuo什么，常常有更大的新闻不去报dao，只因那些工会领导没有订阅它。每一期里都有许多tou脑简单的宣传，以多个小型工商企业之名主张“和谐”芬克尔和克拉姆能够乞求或恫吓那些小企业掏钱购买版面——这zhong妥协几乎肯定会妨碍一份真正劳工报的发展，然而，这zhong妥协，似乎gen本不足以《劳工领袖》的风格。

编辑bu人员liu动十分频繁。只要有人辞职，《劳工领袖》就会在《时代周刊》的招聘版上登广告，提供“与经验相适的薪水”结果导致《劳工领袖》办公室外的人行dao上总是挤满一大群人，办公室就在靠近服装业区的南面，cu糙的当街门面。主编克拉姆（芬克尔是chu版人）.会先让他们等上半小时，才拿起一沓应聘表，猛地甩甩衬衫袖口，神情严肃地打开门——我想他很享受这zhong时不时的机会，当一个说了算的人。

“好了，慢慢来，别着急，”当应聘人群推搡着往里走，挤压着隔开里面办公室的木栅栏门时，他会说。“别着急，先生们。”然后他抬起一只手，说“我能请你们安静一下吗？”接着他开始解释这份工作。当他谈到薪水时，走了一半应聘者，留下来的大多数人，对任何冷静、整洁、能够造chu一个完整英语句子的人来说，都够不上竞争力。

我们都是这样给招进来的。那年冬天，我们六或八个人，蹙眉坐在《劳工领袖》那惨淡的荧光灯下，大bu分人毫不掩饰自己想找份更好工作的愿望。我丢了某都市日报的工作几周后，就在那里工作，直到来年chun天一家大型图片杂志社解救了我，至今我还在这家杂志社工作。其他人有其他的解释，像我一样，他们hua很多时间讨论：这儿真是哕里ba嗦、添油加醋讲自己倒霉事的好地方。

利昂·索贝尔在我之后不到一个月加入了编辑bu，从克拉姆领他进到编辑室那一刻起，我们就知dao他会与众不同。他站在凌luan的桌子中间，脸上那神se仿佛一个人在巡视他即将攻占的新战场，克拉姆把我们一一介绍给他（忘掉了一半人的名字），索贝尔夸张又煞有其事地跟大家握手。他约莫三十五岁，比我们大多数人年纪要大，个tou很矮，神情肃然，一tou黑发似乎从他tou骨上炸开来，薄薄的嘴chun，一本正经的脸上有些疙疙瘩瘩的粉刺疤痕。说话时眉mao总在动，而他的yan睛，与其说dong悉一切，不如说急着想要dong悉一切，从来不会离开听众的yan睛。

关于他，我所知的第一件事是他以前从没zuo过办公室的活：成年后，他一直干的是钣金工。而且，他来《劳工领袖》，不像我们大多数人是chu于需要，相反，用他的话说，是chu于原则。事实上，为了来这里，他放弃了一份几乎是这里两倍薪水的工作。

“怎么啦，你不相信？”他在告诉我这个之后问dao。

“嗯，不是，”我说。“只是我——”

“也许你以为我疯了，”他说，脸上挤jing1明的微笑。

我想辩解，可是他不让。“着，别着急，麦凯布。我早就被人叫zuo疯子，它对我没什么影响。我太太说，‘利昂，你应该得到，.她，‘人们gen本不会理解，一个人对生活的要求不仅仅是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