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张chao的警句

我们已经知dao大自然的享受不仅限于艺术和绘画。大自然整个渗入我们的生命里。大自然有的是声音、颜se、形状、情趣和氛围；人类以gan觉的艺术家的资格，开始选择大自然的适当情趣，使它们和他自己协调起来。这是中国一切诗或散文的作家的态度，可是我觉得这方面的最佳表现乃是张chao（十七世纪中叶）在《幽梦影》一书里的警句。这是一bu文艺的格言集，这一类的集子在中国很多，可是没有一bu可和张chao自己所写的比拟。这zhong文艺格言和通俗谚语的关系，有如安徒生的童话和古代英国童话的关系一样，或如休伯特（Schubert）的艺术诗歌和民间歌曲的关系一样。他这bu书极得人家的爱好，有一些中国学者甚至在他的每句格言下加上一些轻松而清逸的注释。然而，我现在只能译chu一些关于大自然的享受的最佳警句。他有一些论人生的警句非常之妙，而且是整bu格言集中的主要bu分，所以我也选chu一些，附在后边。

论何者为宜

hua不可以无蝶，山不可以无泉，石不可以无苔，水不可以无藻，乔木不可以无藤萝，人不可以无癖。

赏hua宜对佳人，醉月宜对韵人，映雪宜对高人-

hua可以邀蝶，垒石可以邀云，栽松可以邀风，贮水可以邀萍，筑台可以邀月，zhong蕉可以邀雨，植柳可以邀蝉。

楼上看山，城tou看雪，灯前看月，舟中看霞，月下看mei人，另是一番情境。

梅边之石宜古，松下之石宜拙，竹旁之石宜瘦，盆内之石宜巧。

有青山方有绿水，水惟借se于山；有mei酒便有佳诗，诗亦乞灵于酒。

镜不幸而遇嫫母，砚不幸而遇俗子，剑不幸而遇庸

将，皆无可奈何之事。

论hua与mei人

hua不可见其落，月不可见其沉，mei人不可见其夭。

zhonghua须见其开，待月须见其满，著作须见其成，mei人须见其畅适，方有实际；否则皆为虚设。

看晓妆宜于传粉之后。

貌有丑而可观者，有虽不丑而不足观者；文有不通而可爱者，有虽通而极可厌者。此未易与浅人dao也。

以爱hua之心爱mei人，则领略自饶别趣；以爱mei人之心爱hua，则护惜倍有shen情。

mei人之胜于hua者，解语也；hua之胜于mei人者，生香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香而解语者也。

养hua胆瓶，其式之高低大小须与hua相称；而se之浅shennong1淡，又须与hua相反。

凡huase之jiao媚者多不甚香，ban之千层者多不结实。甚矣全才之难也！兼之者，其惟莲乎。

梅令人高，兰令人幽，ju令人野，莲令人淡，chun海棠令人艳，牡丹令人豪，蕉与竹令人韵，秋海棠令人媚，松令人逸，桐令人清，柳令人gan。

所谓mei人者，以hua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吾无间然矣。

天下无书则已，有则必当读；无酒则已，有则必当饮；无名山则已，有则必当游；无hua月则已，有则必当赏玩；无才子佳人则已，有则必当爱慕怜惜。

jiao颜陋质，不与镜为仇，亦以镜为无知之死wu耳；使镜而有知，必遭扑破矣。

买得一枝好hua，犹且爱护而怜惜之；矧其为“解语hua”乎！

若无诗酒，则山水为ju文；若无佳丽，则hua月皆虚设。才子而mei姿容，佳人而工著作，断不能永年者。匪独为造wu之所忌，盖此zhong原不独为一时之宝，乃古今万世之宝，故不yu久留人世以取亵耳。

论山水

wu之能gan人者：在天莫如月，在乐莫如琴，在动wu莫如鹃，在植wu莫如柳。

为月忧云，为书忧蠹，为hua忧风雨，为才子佳人忧命薄，真是菩萨心chang。

昔人云：“若无hua月mei人，不愿生此世界。”予益一语云：“若无翰墨棋酒，不必定作人shen。”

山之光，水之声，月之se，hua之香，文人之韵致，mei人之姿态，皆无可名状，无可执著；真足以摄召魂梦，颠倒情思。

因雪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