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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篇 残酷的传媒
王朔:大众文化其实也很苛刻,它的那些东西基本上都是传统的,就这么一tao,谁也动不了,gen本动不了。主liu文化也好,纯文学纯学术也好,都与大众文化有zhong心有灵犀的相通,虽然它们各自隐藏在一个不同的话题后面,但真要变成赤luoluo的,也很难看。我一开始对大众文化抱有点幻想,我以为钱是最干净的,以为它是一zhong力量,能摧毁某些东西。如果在大众文化中真能加进一点自己的东西,它的ju大的传播能力肯定是建设xing的。可一搞上就发觉它也是僵ying的,搞不进去,特别奇怪。
老侠:为什么搞不进去?以你这么多年在影视圈中蹚浑水的丰富经验,搞不进去的症结在哪儿?
王朔:后来我发现它实际受制于某zhong东西,它的回旋空间一点都不大。
老侠:如何受制?
王朔:就是不许冒犯呀。干来干去,我了解了这个规律,就要服从这zhong规律,只有服从才不会chu错,不chu错才能混下去,才能挣到钱。我写小说那阵,我初涉影视圈浑水摸鱼时,我是被审查者,别人教我如何在这行当中混才能混成个"腕儿,混chu个ti面人"。时间一长,我也习惯了,麻木了,也以"老人儿"的姿态教训别人了。当我面对年轻的作者时,也扮演起检查者的角se。我要告诉他:你这样不行,就要犯错误。ting恶心的gan觉。我由一个被审查的受害者混成教训别人的审查者。
老侠:这zhong机制对人的改造类似于商场。从拎包的变成让别人拎包的。
王朔:对。我发觉弄到最后,我就没回味没标准不知dao好歹了。弄chu来的东西中规中矩,一点真东西也没有。圆hua的东西,八面玲珑的东西,极尽媚态非把人往死里俗的东西,全成了好东西。
老侠:各电视台,特别是中央台的各zhong综艺节目各zhong晚会就已经很有港台的外包装了。港台文化的大举登陆实际上是九十年代,这些东西就是制造歌舞升平的气氛,叫甜甜的ruanruan的飘飘的东西把不满消解掉、rong化掉。大陆现在的所谓的各zhong"腕们儿,影视的。歌坛的、文字的…已经被电视台的节目一勺烩了。除了像你啦。崔健啦这样的。凡想jian持点儿自己的东西的人,都在大众文化与主liu之外。
王朔:我觉得现在的中国,大众文化真正的高chao还没到。原来我觉得咱这地方的大众文化高chao的到来还有一个心理适应期,比如对外国文化。但现今一看,咱们对港台的东西没有什么不适,不需要一段适应期,它可以直接引起共鸣。其实我认为中产阶级。小康社会的这zhong趣味在全世界都是共同的,以前对外国的资产阶级文化还有那么点心理障碍,但对港台的却没有,一点儿没有。大众文化这东西无非是让你放松、舒服,甭guan怎么干,舒服就行。所以只要他放开这个口子,高chao还在后面。
老侠:湖南卫视和一些地方台上星,已使它们的收视率直bi1中央台了,弄得中央台也要寻求改革了。这是好事,媒ti霸主的让位,收视率下降,广告费跟着下降,最后bi1着它向港台那边靠。
王朔:现在的大众文化扮演的是一zhong戏子帮闲的角se。八十年代刚开放那阵子,没有什么大众文化与jing1英文化之分,所有的文化都是一zhong文化。
老侠:对,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刘心武是大众文化,《班主任》、《伤痕》的影响多大呀,人人都在谈,人人都激动,后来的任何大众文化的liu行品也难望其项背。那时大众的jing1神消费品,带有qiang烈的政治se彩,是一zhong权威xing的、教训式的腔调,与关于真理讨论的理论相映成趣。他们以为他们的东西提供给社会的就是真。善、mei,就是独一无二的社会真相与人生真谛。还有一批话剧也极为轰动,像忏无声chu1》。当时社会广没有太多可看的,从民文学人《大众电影》发行一百多万,人们简直看疯了。但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港台的大众文化如邓丽君的歌,电影《三笑》。外国的大众文化如电影《追捕》、《生死恋》等也同时进入。邓丽君在当时还是资产阶级的靡靡之音,偷着听,但她的歌声唱ruan了一代人的灵魂,"文革"时期的钢铁战士被唱成多愁善gan的男生女生。人们突然发现生活中并不只是沉重的东西,并不只是高高在上的训导。
王朔:八十年代中期有一场关于严肃文学与通俗文化的大讨论。许多知名人wu都鱼贯登场。
老侠:王蒙、刘宾雁、刘心武、刘再复全chu来了,以捍卫文学的使命gan和责任gan应对大众文化的冲击。在琼瑶、金庸的小说进来之后,如决坝的洪水,席卷全中国。那批文坛上的教皇级牧师级人wuma上gan到自己的宝座和讲坛chu1在危机之中,再也zuo不成大众的主角。大众的导师、大众的救世主了。所以他们gan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金庸、琼瑶那么庸俗的东西居然大受huan迎。
王朔:确实很平庸,但老百姓喜huan,又是新鲜事wu,对文化主liu的冲击在当时还有点儿积极意义吧。
老侠:不光是言情和武侠,八十年代中期还有一批年轻新锐提chu玩文学的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