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荒第一天

手掌pi肤撕裂的那一刻，过去的一切都在裂痛中轰的一下闪回。我想起了三十多年前的垦荒，把钯tou齿和锄tou口磨钝了，磨短了，于是不但铁匠们叮叮当当忙个不停，大家也都抓住入睡前的一时半刻，在石阶上磨利各自的工ju。嚓嚓嚓的磨铁之声在整个工区此起彼伏响彻夜天。

那是连钢铁都在迅速消溶的一段岁月，但pirou比钢铁更经久耐用。钯tou挖伤的，锄tou扎伤的，茅草割伤的，石片划伤的，毒虫咬伤的…每个人的tui上都有各zhong血痂，老伤叠上新伤。但衣着褴褛的青年早已习惯。朝伤口吐一口唾沫，或者抹一把泥土，就算是止血chu1理。我们甚至不会在意伤口，因为liu血已经不能造成痛gan，麻木cu糙的肌肤早就在神经反应之外。我们的心shen还可一分为二：夜se中挑担回家的时候，一边是大脑已经呼呼入睡，一边是shen子还在自动前行，靠着脚趾碰chu2路边的青草，双脚能自动找回青草之间的路面，如同一ju无魂的游尸。只有一不小心踩到水沟里去的时候，一声大叫，意识才会在水沟里猛醒，发觉yan前的草丛和淤泥。

有一天我早上起床，发现自己两tui全是泥ba，不知dao前一个晚上自己是怎么入睡的，不知dao蚊帐忘了放下的情况之下，蚊群怎么就没有把自己咬醒。还有一天，我吃着吃着饭，突然发现面前的饭钵已经空了四个，这就是说，半斤一钵的米饭，我已经往肚子一共sai下了两斤，可ku带以下的那个位置还是空空，两斤米不知填sai了哪个角落…yan下，我差不多忘记了这样的日子，一zhongshenti各个qi官各行其是的日子。

我也差点忘记了自己对劳动的恐惧：从那以后，我不论到了哪里，不论离开农村有多久，最大的恶梦还是听到一声尖锐的哨响，然后听到走dao上的脚步声和低哑的吆喝：“一分队！钯tou！箢箕！”

这是哈佬的声音——他是我以前的队长，说话总是有很多省略。

三十多年过去了，哈佬应该已经年迈，甚至已经不在人世，但他的吆喝再一次在我手心裂痛的那一刻闪回，声音宏亮震耳。不知为什么，我现在听到这zhong声音不再有恐惧。就像太qiang的光亮曾经令人目盲，但只要有一段足够的黑暗，光明会重新让人怀念。当知青时代的qiang制与绝望逐渐消解，当我shen边的幸福正在追踪腐败，对不起，劳动就成了一个火热的词，重新放she1chu的光芒，唤醒我沉睡的肌rou。

坦白地说：我怀念劳动。

坦白地说：我看不起不劳动的人，那些在工地上刚干上三分钟就鼻斜嘴歪屎niao横liu的小白脸。

我对白领和金领不存偏见，对天才的大脑更是满心崇拜，但一个脱离了ti力劳动的人，会不会有一zhong被连g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