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杜姨婆的葬礼

两个钟tou前，我母亲和海lun舅妈chu了门，一起去殡仪馆布置。由于苔莎和克利奥争吵时把jidan扔到菲力仅有的好衬衫和领带上，此刻菲力和我只好迟点去参加杜姨婆的葬礼。我们沿着克莱门特大街寻找替换服装时，菲力说，我们不应该带孩子们去参加葬礼。

"她们会坏事的，"他说，"再说她们可能不喜huan看见死人。"

苔莎咧嘴嘻嘻笑着，用单调的嗓音说，"爸爸在说一个不好的字。"

"要么我带她们待在车里不进去算了。"菲力说。

"她们会没事的，"我跟他说，"我已经问过我母亲棺材是不是盖着的，她说是的。我也跟孩子们解释过了，这次跟上次我们参加斯di芬和琼尼的婚礼差不多——要像大人一样。对不对，姑娘们？"

"那天我们还吃到了dan糕。"克利奥说。

"那好，"菲力说，"不过，葬礼一结束，我们ma上找个借口溜回家。"

"当然。"

两点二十分，我们一行四人走进了殡仪馆的大厅。我的表弟弗兰克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块黑纱。我把黑纱别上臂膀时，对这zhong虚假的悲伤gan到有点内疚。此时此刻我才明白我对杜姨婆几乎一无所知，只依稀记得她一shen樟脑味，总要从冰箱ding上堆着的锈铁罐里掏chu陈年的中国糖果和带甜味的niurou干yingsai到我嘴里。

宝宝也在那儿迎接我们。他大大咧咧地笑着说，"嗨，高兴得很，你们这些家伙总算还是决定来了。"他给我们每人sai了一块用锡纸包的糖和一个装着吉利钱的红包。

"我们拿这些东西怎么办？"菲力附在我耳边说dao，"把它们送给杜姨婆？"他从红包里chouchu一个二角五分的ying币。

"我怎么知dao？"我也小声回答dao，"我从来没有参加过佛教的葬礼，或见过诸如此类的场面。"

"我妈说，这就好比万一你在这儿挑了坏电子琴而得到的保险，"宝宝说，"你吃了这糖就有运气，你用这钱能买到更多的运气。"

"我现在就想吃我的那份。"苔莎说dao。

克利奥摇摇她的糖果要我帮她拆开，"妈妈，我也要，我也要！"

菲力用手指弹弹他的ying币，"这么说，假如我用这钱买口香糖来嚼，我的运气是不是会更长久些？"

我们转到主厅。突然被qiang烈的聚光灯照得睁不开yan睛。我惊讶地看到苔莎好像一个卖弄风情的新娘，正装模作样地走下走廊，而克利奥则像一个明星似的得意洋洋，到chu1飞吻。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yan睛：亨利舅舅正站在走廊中央拍摄葬礼的场面！以后谁还会看这些录像呢？

透过香烟弥漫的灯光，我好不容易才看到我母亲，她正在向我们招手，要我们过去和她一起坐在第二排。菲力把孩子们逮住了。摄像机镜tou还在不停转着，我们很快通过走廊，从十来个前来悼念的人面前走过——玛丽、杜和他们的孩子，还有些从教堂里来的，全都是中国人。我还见到几个以前从未谋面的老太太，从她们的没染过的短发和过时的棕se棉上衣来看，她们好像是刚移民过来的。

我们溜到自己的座位上，海lun舅妈从前排掉过tou来，她jinjin握了一下我的手，我注意到她yan中噙着泪水。我妈的yan眶是干的。"干吗这么晚？"她不高兴地问dao，"我叫他们一直等到你们来。"

突然，克利奥大笑起来，指点着，"爸爸，瞧，那儿有位太太在睡觉！她的饭着火了！"苔莎也在定睛看，她的yan睛张得大大的，嘴ba也张开了。

随后我也看见了——天哪！杜姨婆躺在棺材里，没有表情的涂蜡的脸上架着一副yan镜，棺材前面是一张又长又低的桌子，上面堆满了食品——看上去好像九dao菜的中式宴席，还有芒果、橘子和切开的西瓜等五hua八门的水果点心。这肯定是为杜姨婆准备的告别人世、登上艰难的天路历程而享用的食品。在通向来世的永恒的阶梯——棺材周围，十几炷香的烟雾袅袅上升，缭绕不散。

菲力定睛望着我，等待我作chu解释。"肯定是搞错了。"我悄悄在他耳边说，然后转向我母亲，尽可能使我的嗓音保持平静。"我以为你决定要给棺材加盖的。"我慢慢地说。

她点点tou："你喜huan吗？衣服嘛，我给她买了全新的。棺材呢，也只好用这zhong了。虽说木料不是最好的，但也够好了。当然，下葬前，我们要把首饰全拿下来。"

"可我记得你说过棺材要盖上的。"

我母亲皱起眉tou，"我没说过。要不然，你怎么能看到她呢？"

"可——"

"我们非得在这儿吃饭吗？"苔莎害怕地问dao，一面不安地从她的座位往下缩。"我不饿。"她低声说dao。我jinjin握住她的手。

"叫这位太太起来，"克利奥叫dao，一面哧哧地笑起来，"告诉她不能在饭桌上睡觉。那样不好。"

苔莎拍拍克利奥的大tui，"别chu声，克利奥，她不是在睡觉，她已经死了，就像猫猫波di一样。"

克利奥的下嘴chun往下一撇，样子可怕极了。"别跟我说这些！"她喊dao，然后推开苔莎的肩膀。我正在考虑说些什么来安wei孩子们，可已经太晚了。她们互相推cao2着，又喊又叫，"停下来！""你停！""你先动手的！"我母亲望着这一切，等着看我怎么chu1理。可我gan到全shen像tan了似的，无能为力，不知dao怎么办才好。

菲力站起来，把两个孩子带了chu去："我带她们到哥lun布冷饮店去买点冰淇淋，一个钟tou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