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她母亲,才不过一个钟头的车程呀。告诉珍珠,应该邀请她母亲搬来和她住在一起,别让她母亲太孤单了。最后,我跟我妈说,我不能让你知道那些事情。于是她就问干吗不?"玛丽耸耸肩。"你知道我妈就是这么个人。我不能骗她。当然,我要她发誓不告诉你母亲,我说你自己会告诉她的。"
"我能开车,"我对玛丽说,"可这不是我没邀请我母亲和我住一起的原因。"然后我瞪了她一眼,"你干吗要这么说?"
"她不会说出去的。"玛丽说,"我要她保证过。"然后她又反唇相讥地加了一句,"再说嘛,你早就该告诉你母亲了。"
我和玛丽并没有真的吵起来,但打那以后我们的关系是绝对冷淡下来了。她已经知道她可能对我干下了最蠢的蠢事。因为在这以前她曾经干过一次,那是在九年前,当时我很信任地告诉她我怀孕了。我的头胎流产了,我母亲老是唠叨个不停,问我咖啡喝多少啦,说流产是我跑步引起的啦,菲力应该让我多吃东西啦,等等。所以当我又怀孕时,我决定等到四个月左右的时候再告诉她。但在第三个月上,我犯了个错误,把秘密告诉了玛丽。然后玛丽又把这消息透露给她母亲,而海伦舅妈确实也没有告诉我母亲。但当我母亲骄傲地把我怀孕的消息告诉匡家人的时候,海伦舅妈马上拿出她亲手为婴儿织的黄色小毛衣给我母亲看。
甚至在苔莎出生以后,我还是不断听到我母亲的抱怨,"为什么你能告诉匡家人,而不能告诉你自己的母亲?"她越想这件事就越气,责备我使她没了面子:"哼!你海伦舅妈假装一点也不知道的样子,很吃惊地说,'噢,我不是为珍珠的小宝贝织的,我是怕万一要用才织的。'"
至今,海伦舅妈还没有把我的病情告诉我母亲。但她仍拿我当病人看待。每当我到她家去,她就忙不迭叫我坐下,然后给我找枕头当靠背。她用她的手掌上下抚摸我的胳膊,问我感觉怎样,还说她一直来把我当她的亲生女儿看待。然后她会叹一口气,给我透露一点坏消息,仿佛为了抵消她对我病情的了解。
"你那可怜的亨利舅舅,上个月差一点被解雇,"她会说,"那么多预算被削减了,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不要告诉你妈哟。我不想让她为我们担惊受怕。"
这样一来我就很担心,海伦舅妈会认为她既已经付出了小道消息作为回报,她就获得了把我的病情透露给我母亲的通行证:"噢,雯妮,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你女儿的不幸消息了。"
所以我很害怕总有一天我母亲会打电话来,以上百种不同的方式问我:"海伦舅妈怎么会知道的?为什么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为什么你让我一直蒙在鼓里?"
到那时,我该怎么回答呢?
吃晚宴的时候,我们被安排在"小孩桌"上,只不过现在这些"小孩"都已三四十岁了。真正的小孩——苔莎和克利奥——和我母亲在一起。
菲力是今晚唯一的一个外国人,虽然在过去的家庭聚会上不乏其例。宝宝的前两任太太都被海伦舅妈称之为"美国人",她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在提起一个种族群体。她说起宝宝的未来新娘时肯定激动得要命,因为这位名叫王咪咪的姑娘不但是中国人,而且出身名门,家里拥有三个旅游公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