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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2/2)

“嗳!”她说“也不全是我邀请来的;每人都带来几个。”

“对,先生,是钓鱼者的故事,他挖到极好的蚯蚓,就自己吃了,没有给鱼钩上饵,当然…他一条鱼也钓不上来。我觉得这故事非常逗!”

其他所有人一下全转过去。

惟独吕西安于礼貌,还暗示一句:“上星期五还要晚些!”不过,丝毫也没人注意他的提示(我只是对他说了一句:“这是因为您的表慢了。”);人人跑去拿外衣;安棋尔同人握手,她还笑容可掬,让人吃最后的油球糕。继而,她又俯看客人下楼。我已经散了架,坐在墩垫上等她,见她回来便说

“哦!他对您说…”

我在安棋尔这里几乎像在自己家里,我走到她跟前,掏怀表,叫了一声:“哎呀,亲的朋友,时间也太晚啦!”

他一儿也未明白。整个儿还得重新开始。唉!我极度疲惫!说什么这恰恰是我想让他们理解的,真想不到要重新…总是要…重新解释;人家搞糊涂了,我受不了了;哦!我已经说过…

“怎么,您了解?”我问

“不了解,先生,”他又说“不过,我的朋友于贝尔总对我大谈特谈。”

“可是,那天您却没有这么说。”安棋尔接

“您这晚会,真是一场噩梦!噢!这些文学家!这些文学家,安棋尔!全都叫人无法忍受!”

本没有。”她说,可是圈儿红得厉害。

“不过,我看您冲动极了,真以为您要把椅吞下去。”

于是不约而同,每人都从兜里掏表,惊叹:“这么晚啦!”

“可是,”安棋尔说“没法儿让它停啊。”

我同她分手,连带颠回到家里,脱了衣裳便上床躺下,倒不是要睡觉,而是看别人喝咖啡心就烦。我到自己陷困境,心中想:“为了说服他们,我所能的都得很好吗?对尔丹,我本应找几条更为有力的论据…还有古斯塔夫!…嗯!华朗坦,他只喜!…他说我‘有理’…真能这样该多好!我这一整天,除了蠢事儿还是蠢事儿。我完全清楚,这不是一码事儿…我的思想哟,为什么到这里停下,把我定住,形成一只惊恐的猫鹰?革命者,说到底,也许我就是,只因太憎恶与其相反的东西了。想要摆脱可悲的境地,又到自己多么可悲!居然不能让人理解…然而我对他们讲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因为我也受其苦。我真的受其苦吗?我敢发誓!有时候,一绪也没有了,我不知自己想什么事,要怪什么人…就觉得我是在同自己的幽灵搏斗,觉得自己…上帝啊!我的上帝,这情况实在难以忍受,别人的思想比质还要迟钝。每人的思想,你只要碰,似乎就要受到惩罚,犹如夜间的女鬼附在你肩上,你的血,把你得越虚弱她就压得越重…现在我开始寻找思想的等同,以便向别人解释得更清楚。我不能停止;反思回顾;这暗喻很可笑;我指责别人的所有那些病症,在我描绘的过程中,却逐渐缠到我上;这痛苦,我非但未能赋予别人,反而全留给自己了。此刻我觉得,这病痛又加剧了我的病痛,而别人呢,归结底,他们也许没有病。这样说来,他们不到痛苦也是对的,我没有理由责备他们;然而,我跟他们一样生活,这样生活又到痛苦…噢!我这脑一筹莫展!我要引起别人惕厉不安——为此费了多大心思——可我只引起自己坐卧不宁…咦!一句妙语!记下来。”

“亲的安棋尔,若不如此,大家就会到太无聊了…您这屋也实在太憋闷!下一次,有请柬的才能来。我倒要问问您,您这小排风扇算怎么回事儿!首先,再也没有什么比原地转的东西叫我恼火了;这一,您早就应该知!其次,转就转呗,还非得发难听的响声!当时,大家一停止谈话,就听见它响。他们都在纳闷:‘那是什么呀?’您也非常清楚,我不能告诉他们:‘那是安棋尔的排风扇!’喏,现在您听见了,吱吱嘎嘎一个劲儿响。噢!受不了,亲的朋友,请您把它停了。”

我从枕底下一张纸,又亮蜡烛,简单写下这样几个词:“迷上自己的不安。”

“噢!它也一样!”我声叹“那咱们就声说话,亲的朋友。怎么!您哭啦?”

我又熄蜡烛。

“好了,再见,”她说“去睡觉吧,再见。”

“随便吧!…”我要压住讨厌的响声,便大肆发起慨来:“安棋尔!安棋尔!是时候啦!离开这叫人忍受不了的地方吧!丽的朋友,我们会突然听到海滩上的大风吗?我也知,人在您边,只产生一些微不足的念,不过,那大风有时能将这类念起来…再见!我需要走走;比明天还需要,想一想吧!还有旅行。想一想,亲的安棋尔,想一想吧!”

“您在他们那些人中间,简直转向了…早知如此,您应当叫洛珥上来一下,你们两个相照应,还能从容些。”

“那是因为我没有在您这儿看见他们,安棋尔。而且,客人的数量也实在惊人!亲的朋友,一次不能接待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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