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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他只给了我一句:
“你住口,文学家。首先,我仅仅对疯子gan兴趣,而您简直太有理智了。”他又继续说dao:“正常人,就是我在大街上碰到的、用我的姓名招呼、乍一看当成我自己的一个人;我把手伸给他,高声说dao:‘我可怜的克诺克斯,今天你气se这么不好!你的单片yan镜哪儿去啦?’令我惊奇的是,同我一dao散步的罗朗,也用他的姓名同那人打招呼,跟我同时对那人说:‘可怜的罗朗!您的胡子哪儿去啦?’继而,我们厌烦了,就将那人一笔勾销,一点儿也不gan到遗憾,因为他毫无新奇之chu1。那人呢,也哑口无言,只因他有一副可怜相。他,正常人,你们知dao他是谁吗?就是第三者,人们谈论的那位…”
华朗坦转向我,我则转向伊勒德维尔和伊吉dao尔,对他们说dao:“嗯?我对你们说什么啦?”
华朗坦注视着我,声音极高,接着说dao:“在维吉尔诗中,他叫di提尔,就是不随同我们死去,借助每个人活在世上。”他哈哈大笑,又冲着我补充一句:“因此,杀掉他也无所谓。”
伊勒德维尔和伊吉dao尔也忍俊不禁,嚷dao:
“好哇,先生,di提尔一笔勾销吧!”
我气急败坏,再也忍不住了,也嚷dao:
“嘘!嘘!我要讲话啦!”
我顾不得章法,开口便dao:“不对,先生们,不对!di提尔也有自己的病症!所有人!我们所有人,从生到死都有,例如在这zhong糟糕的时候,我们怀疑成癖:今天夜晚,家门上锁了吗?于是又去瞧瞧;今天早晨,领带打上了吗?于是用手摸摸;今天晚上,ku子扣好了吗?于是检查一下。喏!瞧瞧ma德吕斯,他还不放心!还有博拉斯!你们都瞧见了。请注意,我们完全知dao事情zuo好了,可是因为有病又重zuo——回顾病。就因为zuo过而重zuo;我们昨天的每个举动,似乎今天都向我们提chu要求;就好像一个婴儿,我们给了他生命,往后还得养活他…”
我jing1疲力竭,自己听着也讲得很糟…
“凡是经过我们手zuo的事,仿佛都得由我们维护延续:从而产生一zhong恐惧心理,怕事情zuo多了负担太重,因为,每个举动一旦完成,非但没有变成我们的个启动qi,反而变成凹陷的床,邀我们又倒下去——又倒下去①。”
①原文为拉丁文。
“您讲的这些还真有点儿意思…”彭斯开了口。
“哪里呀,先生,一点儿意思也没有,gen本不应当写进《帕吕德》里…我讲过,我们现在的行为方式,表现不chu我们的个xing了…个xing寓于行为中…寓于我们所zuo的(颤音)两次行为、三次行为中。贝尔纳尔是谁?就是星期四在奥克塔夫家遇见的那位。奥克塔夫又是谁?就是星期四接待贝尔纳尔的那一位。还有呢?也是星期一去贝尔纳家zuo客的那一位。是谁…各位先生,我们所有人,都是谁?我们是每星期五晚上到安模尔家zuo客的人。”
“可是,先生,”吕西安有礼貌地说dao“首先,这再好不过;其次,请您相信,这是我们惟一的相切点!”
“哦!真的,先生,”我又说dao“我认为,于贝尔每天六点钟来看我,他就不能同时到您家去。如果接待你们的人是布里吉特,那又能改变什么呢?…如果约阿金只能每隔三天接待布里吉特,那又有什么关系?…难dao我还统计一下?…不!不过,今天,我倒很想用手着地走路,而不是像昨天那样,用双脚走路!”
“我倒觉得,您就是这样干的。”图乎乌斯愚蠢地说dao。
“嗳,先生,这恰恰是我自怨自艾的事儿;要注意,我说‘我倒很想’!况且,现在我就到大街上去,试着这么干一干,准得让人当作疯子给关起来。正是这一点令我恼火…也就是说,整个外界,法律、习俗、人行dao,似乎决定我们的重复动作,规定我们的单调行为,而其实,这一切又多么投合我们喜爱重复的心理。”
“这样说来,您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唐克雷德和加斯帕尔嚷dao。
“我抱怨的恰恰是谁也不抱怨!接受害chu1便助长害chu1,这会变成恶习,先生们,因为久而久之,人们就乐在其中了。我抱怨什么,先生…正是谁也不反抗;正是吃了一锅蹩脚的杂烩,那神气就像mei餐一顿,一餐hua了三四法朗就容光焕发了。正是人们不起而抗争…”
“吓!吓!吓!”好几个人嚷dao“您这不成了革命者啦?”
“gen本不是,先生们,我并不是什么革命者!你们不让我把话讲完,我说人们不起而抗争…是指内心里。我抱怨的不是食wu的分pei,而是我们这些人,是习俗…”
“总而言之,先生,”大家七嘴八she2“您指责人们现行的生活方式,但另一方面,您又否定他们能换个样儿生活;您还指责他们这样生活就心满意足了,话又说回来,他们若是喜huan这样呢,若是…总之,先生:您到底要怎样呢?”
我满tou大汗完全不知所措,昏tou昏脑地答dao:
“我要怎样?先生们,我要…就我而言…就是结束《帕吕德》。”
话音未落,尼科代姆从人堆里冲chu来,jinjin握住我的手,嚷dao:
“啊!先生,您这样zuo就太bang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