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到一间精室,布置得异常典雅,素缎的帐幔被衾,靠床是一张书桌,供着一盆素心兰,旁边是一只小巧的金炉,淡淡地燃着一缕细香,那香味氤氲,令人有一种宁静的感觉。
姑娘看他脸上浮起满意的微笑,心中也抑不住一阵得意道:“这屋子怎么样?我怕下人们做不好,特别自己来布置的,住你这天外玉龙不算辱没吧!”
欧阳子陵一拍掌笑道:“那里!那里,这屋子连神仙也住得,谢谢大姑娘。”
说完兜头就作了一个揖,不想慧珠一听这句话反倒生了气。
“什么大姑娘,小姑娘的,叫得多俗气,再这样别怪我不理你。”
欧阳子陵被这个钉子碰得莫名其妙,心想你明明是大姑娘,不叫姑娘叫什么,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不过他究竟是个聪明人,眼看着她负气背立,一脉少女娇憨的神情,心中也是甜甜的,忙接着装傻道:“说起来这姑娘两个字的确不好听,何况再加上什么大小,难怪你生气,论年纪我跟你哥哥差不多,有心想托大,叫你一声珠妹妹,可是看你气成这样子,我是更不敢叫啦!”
话刚完,肩膀上被她擂了一拳,可是下手轻极了,慧珠已像一只燕子似的飞到门口,银铃似的笑声中含着甜蜜的羞意:“你这个人心眼太多太坏,明天不准你吃早饭!”
欧阳子陵被她那一拳槌得心头痒痒的,躺在床上一直无法闭上眼睛,想到自己十三岁开始离家,十载深山习艺,领受人间无比的寂寞,直到今天才尝到了爱的滋味,一缕往事重又泛上心头。
十年前他还是一个初解人事的小孩子,母亲在八岁时就死了,父亲是个穷儒,一生功名不得意,携着自己在一家大户人家教书,自己也跟着伴读,日子也就马马虎虎的将就可以过得去。
可是偏又怪自己太聪明,一篇书刚读了两三篇,就已朗朗上口,相形之下,越发显得东家的小主子愚劣不堪。
主人不怪自己的儿子笨,反怨父亲藏私只教儿子不管学生,言词之间颇为不客气,父亲一气之下,辞馆带着自己另谋他就。
谁知时乘命蹇,到处奔波俱无着落,最苦的是右一天大雪纷飞,父子二人俱是饥寒交迫,倒在路旁边,那地方正在半山,寂无行人。
朦胧中仿佛有人在自己身上加了一件衣服,可是依然挡不住那砭骨的寒意,迷迷糊糊的就晕了过去。
等到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周围全是钟乳石结成的山壁,不透一丝天光,然而却亮如日耀。
一会见来了一个老道士,须眉皆白,笑嘻嘻对自己说道:“很好,你醒过来了,贫道百年心愿,到此时方了,可以归见老友矣!”
说完,就走到后洞去了。
自己挣扎得半响矛爬起来,到后洞一看,才见石床上端坐着一僧一道,相貌奇古,老僧不认识,老道就是刚才对自己说话的那一个,可是二人都一动都不动,对自己进来恍若未觉,自己也不敢造次,悄悄地在旁边等侯。
又不知过了多久,实在忍不住了,才想过问一下,不想连叫了几声,那二人直若不闻,仔细地看一下,才发现他们俱已物化,面前放着一张简条,墨迹犹新,想是老道临坐化以前才写的。
大意谓:“老道与僧人俱为百多年前两位绝世武林奇人,道人名宁机子,僧名悟非,各具绝学,却双方不曾会面,后来僧人首先失踪,宁机子行遍宇内,未遇敌手,知道在这世界上惟有悟非大师可以与之一较上下,遂遍及各处名山古刹,以期一快生平,寻觅将近三十年,终于在古洞中相遇。
宁机子当然要求交手,然悟非大师已戡破红尘,坚决拒绝,宁机子苦逼良久,不获所请,强尔出手,力点悟非死穴,大师并不抗拒,宁机子手触处,居然柔若无物,心中大惊,乃运用毕生功力,掌击、拳打、指点,悟非静坐依然,既未出手还击,也不开口说话,可是拳脚所至,都好像对方已不再存在,空无一物,这才知道大师功力已臻仙凡之境,较自己高出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