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毕竟来晚了一步,怀川,很抱歉。”印心叹息地说。
“天哪!怀山比我小,一向就比较弱,武功底子也不够强…我这个做兄长的没尽到保护他的责任…”怀川再也说不下去了,身子一倾,嘴里顿时喷出一大口血,脸色呈黑紫。
“怀川,忍住悲愤啊,你的伤势太重,千万别让那股气毁了你的五脏六腑!”印心劝说着,和履岸一人一边护住怀川的主要经脉,以防他气绝了自己。
怀川明白,他努力将泪眨回眼里,血吞回肚里,悲嚎埋在心里,他不能痛!否则连生存的机会都没有了。
“天快亮了,你们快走,我也该回城里准备准备了。”贾石催促着,不让情况更恶劣。
“贾大叔,我娘和妹妹就交给你了,你是我夏家的大恩人,我来日必报。”怀川跪下说。
“该报的是我,夏大人对我的恩德才大呀!”贾石老泪纵横的忙扶住他。
怀川仍双膝跪地,再深深地朝北方拜了三拜“爹、怀山,我一定会替你们复仇的!我要以魏顺及严家的血,洗净保田所有的冤气!”
停了半夜的雪,又纷纷飞落,静静的白色大地上,连狼嗥声都消失了。
这回是履岸背着怀川,印心在前面领路,往丛山峻岭而行,路非常地遥远崎岖,却连再会也不敢说。
贾石目送他们好一会儿后,才转往保田的方向。
怀川望着天,原来那殒落的流星不是他,而是怀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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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冬天,南京的孟家都笼罩在忧虑之中,每有奔驰的马匹由北方来,他们就紧张地探听消息,先是夏纯甫与白莲教乱民勾结而被处死,再来是夏家兄弟被抓。
元宵节前一日,使者说,夏家兄弟在土牢里被杖毙。
孟思佑知道夏家的正直,不可能有通敌叛国之罪,却遭逢如此的灭门惨祸,实是千古所无。他在爱莫能助之下,只有愤怒地拍击桌子,以表内心的不平。
他每拍一下,便震惊整个孟家,夏氏父子的不幸,也跟箸传到每个院落。
可怜的采眉,成了大家最同情的对象,或许是她的八字与怀川犯冲,因此还未过门,就先死了丈夫。
三月春花绽放,处处万紫千红,但看在采眉眼里,那闹意却是将她孤立的一种苦涩,只有到贞姜楼来,她才觉得没有压迫感的宁静。
今日,她一身白色衣裙,长发挽个最粗简的髻,用白束带横过额头梳起。几个月来,她消瘦许多,鹅蛋脸变成尖尖的瓜子脸,眼睛大得像盛了一湖的哀愁,曾有的慧黠变成僵硬,娇俏变成逝去的梦,十七岁的青春,一夕凋萎。
她站在七个青竹筒前,却呆立着,也不拿起铜签。
依孟家的家风,采眉许给夏家,好坏皆是夏家的人。怀川死了,仍是她丈夫;夏家衰败了,仍是她的归宿。
采眉没有怨,这是她自幼所受的教育,烈女不嫁二夫,她不会有任何勉强或抗拒。
但也有另一种小小的声音传箸,说夏家犯了大罪,若采眉要解除婚约,再媒配他姓,乡里应无苛责之理。
但这意见传到了采眉耳里,她马上板起脸来拂袖而去,意即她不做这种不仁不义之事,没有人能玷辱她的名节。
孟思佑大大地赞美女儿,说她不愧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且说是孟家祖上积善,先有个德容,再有个采眉,使妇德懿行能流芳百世。
采眉觉得自己即将成为一尊塑像,光滑冷凝,但内心呢?她每次独处,就恍如心在淌血,又隐隐作痛。没有人能相信她是真正为怀川而悲伤,因为两人根本不曾见过面,守的不过是一个道德名义而已!但…真是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