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5F88;快乐,不必再仰仗男人的鼻息而活吗?”
“没错,你不必再忍受男人的粗暴,娶妾后的冷落、生育的痛苦,还有婆家的各种苛求。”德容严肃的说:“但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血肉之躯,所以,难怪大家要说『寡妇们前是非多』。你明白我为什么二十年不下楼了吗?因为我不愿招惹任何是非,只有用禁闭方法,让已不再属于我的容颜和年华老去。”
“我会谨记姑姑的教训,到了夏家,也尽量足不出户,守住本分,不会令孟家蒙羞。”采眉说。
德容走过来,抬起她的下巴仔细审视着“我有些怕…因为你是这么年轻,又有着美貌,守节对丑的、老的女子而言可简单得多了。”
“姑姑是要我毁掉容貌吗?”采眉问。
“我没那么疯狂,也相信你的意志和品行,只是有时候,只能用『熬』字形容。”德容走到通内室的深蓝色布帘前“你过来。”
采眉走过去。掀起帘子,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神秘的房间,里面的摆设更少,就一张简朴的床、浅灰色的被褥,比较特别的是角落的纺织木架。
“我除了读经、打坐和写字外,就是织布,在规律的机杼声中,时光过得最快。”德容由柜子上取来一个陶罐“这是我婆家一个守寡的老婶婆给我的,里面有一百个铜钱,长夜漫漫,若无法入眠,就将铜钱洒在地上,再一一捡起,捡完了,人自然欺,就能睡着了,我现在转送给你。”
采眉不太懂“有必要吗?”
“到时你会感谢我的。有的人家穷,没有铜钱,就用豆子,等到了我这年纪,就不需要了。”德容说:“我们守节女子不同于常人,有自己的世界和方法,也有自己的哀乐和期待。最重要的,心不可以再动,要如古井水,誓不起波澜。”
“我明白了,谢谢姑姑。”采眉接过陶罐,心想,是离开的时候了,但她又几番踌躇。
“有什么问题吗?”德容问。
“嗯!姑姑…你会思念姑丈吗?”采眉嚅嗫地说。
“我不思念他,又思念谁呢?”德容并没有生气“他是我唯一的男人,也是盖起贞姜楼的原因。采眉,你没看过夏公子,所以害怕吗?”
采眉摇摇头。她并不害怕,至少她可以爱一个声音、思念一个声音,甚至是一段自我幻想的情怀。
她的白色麻鞋,又缓缓地踏下了楼。
十八岁…德容自送着采眉,十八岁,那正是自己守寡的年龄,寂寞会吃人,但一切都是为了远大的理想。
有人守功名、有人守富贵、有人守忠义、有人守道德…有守才会有为,而她小小一介女子,尽心守的是节烈,德容常觉得,自己是可与男子齐名,排入伟人之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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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具棺木停驻在大湖边的一座小庙,由北到南,夏家人都十分低调,深怕连安葬送灵都要受到干扰。
然而,夏家父子为边塞百姓请命,却遭奸臣所害,忠义闻名天下。棺木一入江北、江南地区,就有许多微服的新知故友来探望,那些不得其门而入的,就在庙外留一柱香和一些纸钱、牲果。
采眉是乘船而来,一身缟素。
“依礼俗,你要跪爬,再扑棺痛哭,哭你未婚夫英年早逝、哭你自己的命薄,必须一生孤独。”吕氏在女儿耳旁提醒,表情悲戚。
采眉不知道自己是否哭得出来,她向来是个大家闺秀,声音不曾大声过,更没有公开嚎哭的经验。
渡口就在庙的后门,孟家一行人到时,已有夏家宗族人前来迎接。
三具棺木并列,前面各放着牌位和香炉。采眉还没有看清楚,吕氏就小声地说:“跪下,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