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特有的、相当隐晦的讥讽口气说道:
“无论如何,勃脱莱先生,要是你不愿接受找的谢意,应该不会拒绝我的歉意吧。”
“歉意?什么歉意,先生?”
“勃雷杜先生对你无礼的歉意。”
“我知道,他的举动震惊了我。用匕首,这不是亚森-罗平通常的作法。”
“我没能及时制止他。勃雷杜先生是新来的。我的部下在行动中结识了这位预审法官的书记宫。我们觉得发展他有利于我们的事业。”
“你的部下没错。”
“对,他对我们相当重要,我派他盯你的梢。他求胜心切,急于想作出成绩,所以自作主张打伤了你,也打乱了我的计划。”
“啊,这算不了什么。”
“那可不行,我已经对他进行了重罚。但是,我也不得不为他开脱一下,你的调查速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不得已才那样做的。如果你再给我们几个小时,你一定不会遇到这种不可饶恕的打击。”
“可能我会受到更好的待遇,就像贾尼麻先生和福尔摩斯先生那样?”
“正是这样。”亚森-罗平爽朗地笑道“我吗,当然不会因你受了伤而悲痛万分。说句实话,我的确忍受了难以经历的痛苦。眼下,我见你面色苍白,不能不让我愧感内疚。你不再记恨我吧?”
“你无条件地把自己交给我,早知如此,我何不顺便带贾尼麻的几位朋友来,证实一下你对我的看重。这样,我们还可以把从前的旧帐全部了结。”勃脱莱说道。
他说的是真话吗?简直把我弄迷糊了。这两人的谈话方式,实在令我费解。这不禁使我想起,在北站咖啡馆里的一次交往中,亚森-罗平与福尔摩斯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两位勇士清高自负的神态,那紧张的交锋拚斗,布满心计的圈套,不可一世的凌利攻势。表面上彬彬有礼,实则狂妄自大。
然而在这里,却是另一种风格。亚森-罗平呢,没有多少变化,还是原有的计谋,原有的讽喻方式,原有的可亲姿态;但在他的对面,却是一个不同凡响的对手。
他语气平和,毫不造作,举止有礼,却不过份;微笑坦然,丝毫没有讥讽的表情。所有这些,与亚森-罗乎的风格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人们不禁要问,他是否就是对手。我似乎感到,亚森-罗平跟我一样,被这个小伙子搞糊涂了。
显然,面对这位具有天真惑人的眼睛、少女般粉红脸蛋的小伙子,亚森-罗平确实控制不住自己。有几次,我见他很尴尬,犹豫不定,不能果断进攻,光讲些粉饰的话,白白浪费了时间。
也可以认为,他手里还没拿到需要的东西,好像在寻找,在等待。
可又在等什么呢?有谁会来助他一臂之力呢?
门外的铃声又响起来。亚森-罗平赶紧跑出去。
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封信。
“很抱歉,先生们,原谅我先看看信。”他对我们说道。
他撕开信封,拿出一份电报看着。
看完电报,他仿佛变了样,眉头舒展,挺起胸膛,额头上的青筋也绷起来了。
我的面前,又出现了原来那个身体强壮、信心十足、号令众人、安排诸事、主宰一切的人。他把电报搁在桌子上,把拳头往上一砸,高声说道:
“勃脱莱先生,该咱俩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