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部车子来到了共和国广场,拐进了伏尔泰大道。罗平暗自思忖,蒙代伊夫人到底要去哪里,离她家已经这么远了。随着路程的不断增加,关于约会的假设也就变得越来越不可靠了。一个高尚文雅的人决不会强行做这次追逐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蒙代伊夫人的出租车在一间花店前停了下来,她走了进去。“这一次,我总算猜到了。”罗平想“她确确实实地是去拜访一个人。可是,韦基-蒙科尔内香槟酒的继承人是决不应该与这个区内有任何联系的!…”
蒙代伊夫人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束开得十分灿烂的帕尔玛的紫罗兰。跟踪又开始了。出租车拐进了罗凯特街。“她要去监狱?”
罗平打趣地想。这次的追踪开始变得有趣起来。可是不。两辆车驶过这间著名的监狱。蒙代伊夫人在梅尼尔蒙唐大道拐弯处下了车。
“那儿!别走得太远。”罗平指挥着。
“噢!我已经习惯了。”司机十分狡黠地回答道。
“蠢货!”罗平低声抱怨着。
此时,蒙代伊夫人已经穿过马路,走进了拉雪兹神甫公墓。“我倒希望她能来一个墓前凝神冥思,”他保证着“但这决不应该是在听完了罗西尼的音乐之后。这是站不住脚的。而且我想到了这一点,她早就带了戏票来。那么她早就知道她到这里来之前,先得在剧院里呆上一个小时!在这种情况下,我看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来朝拜!也许她在以前就依偎在所爱的人身旁听过《塞维尔的理发师》,后来她才失去了他?是的,这比较合乎情理,我会很快就知道这位意中人的名字的。我终于明白了,此时此刻,她为什么总是神情忧郁了。”
蒙代伊夫人离开主要的甬道,朝右走上了一条比较窄的、渐渐升高而且渐成弯道的路,最后来到有宏伟的卡齐米尔、佩里埃雕像的宽阔的圆形广场。始终是朝右,她又走上了一条新路,一个指示路标上写着阿卡希姬路。蒙代伊夫人又朝前走了一百米左右,然后登上在小丘的侧面的台阶,它通往矮林夹着的小路,又一块牌子指示着:山羊之路。人们此时会突然产生置身于乡间的感觉。罗平喘息了几秒钟。
冬末的冷日已经落在了地平线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很显然,拉雪兹神甫公墓这个地段很古老。人们早已无法再在里面安葬人了。那么,贝阿特里斯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鬼事呢?…罗平的好奇心还从来没有受过如此考验。
蒙代伊夫人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她穿过一个交叉路口,在顶部呈三角形,石头已经发绿的一座纪念碑前站住了脚。罗平,躲在小祭台的拐角处,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动作。她把紧捆着花茎的绳子松了松,让已经压紧的花朵膨松一些,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摆放在墓穴的突出部位。之后,她撩起面纱。她的脸孔显露了出来,一副凝重沉思的神情。
她在思念曾爱过的、现在已经消失了的人。这至少是最可以令人接受的吧。但是罗平开始向后退着。一个身影出现在砾石小路上。有人也在跟踪贝阿特里斯。这个密探蹲着,躲在断了的石柱后面。只能看到他的清晰地映在地上的一只肩膀的影子。他悄然无声地向前靠近,是出于什么目的呢?此处荒无人烟,极适合发动攻击。罗平准备着随时介入。
蒙代伊夫人放下了面纱,把大衣紧紧裹住,开始折身返回。监视她的那个人马上离开了藏身之地,使罗平大吃了一惊。这是那个红棕色头发的人,就是那个在蒙代伊写字台里取走五十法郎钞票的人…那个躲在窗帘后面的人…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跟踪上了这个不幸的女人的?她是否知道已经被盯梢了呢?是否出于这个缘故,她才如此匆匆地离开了法兰西喜剧院的?她是否想要对来墓地保密呢?
事实即在眼前,无疑地,在几米之遥的地方,雕刻在石块上了。罗平让过蒙代伊夫人、红棕色头发的人,让他们稍许走前面一点。他能轻易地看到他们,他决心不放掉这陌生人的踪迹。但是首先要做的是,是要知道墓地石块上刻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