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和杏姑都在忙碌着。
冷知秋独自坐在落叶缤纷的紫藤架下发呆,项宝贵到底什么时候能回苏州,总不至于连过春节都回不了家吧?本来就为银子发愁,想起夫君,更加心情低落。
抬眼看,项宝贝收拾妥当,要出门的样子。她外面穿了件银红缎面的小夹衫,将两边鬓发束成了麻花辫,随着蹦蹦跳跳的步伐,麻花辫也在胸前活泼的跳动着。瞅这样子,这姑娘心情很好,完全忘了自己是个“已婚”妇人。
这时,冷兔也出门,准备去香料铺开张。
他这段日子舒心快活,昂首挺胸,吃饭就多,正当长个儿的年纪,一两个月,就见又拔高了不少。
项宝贝和冷兔走到同一条小路上,个头已经差不太多高,彼此一扭脸,装作没看见对方。
“走开点!”
“你才走开点,都嫁了人,还梳这么幼稚的小辫子,甩到我肩膀了!”
“小兔崽子,你讨打么?”
“小爷已经不是小兔崽子了,你敢再乱叫,我立马去写休书,休了你!”
“你去写啊,快去写休书!不对,要写也是我来写,我要休夫!”项宝贝柳眉倒竖,叉腰推了冷兔一把。
冷兔被她推了个趔趄,火冒三丈“看那是谁!”
项宝贝扭头去看,谁?哪里有人?突然屁股上挨了冷兔一个巴掌“啪”的一声,又脆又响。
还没等项宝贝张牙舞爪、抓狂跟他干架,冷兔已经撒丫子跑远了。
“媳妇儿那里的肥肉真多,打一下,晃三下,哈哈哈!”
“啊——!我杀了你这小兔崽子!”
项宝贝喊打喊杀的追上去,很快人和声音都消失了。
——
这两个冤家!
冷知秋远远看着,勾起嘴角笑,心里突然一阵躁动,眼皮也跳起来。
正在不安,就见师爷急匆匆小碎步跑着过来。
“小姐,今儿有大事了。”
冷知秋愕然站起身。
“老爷刚派了人来告诉卑职,午时三刻,杀害冷夫人的凶手名叫桑柔的,要在西城菜市口处决杀头。”
“呀!”冷知秋脱口惊呼。师爷看了看她那娇娇柔柔的模样,犹豫的问:“小姐也要过去看么?”
小葵听到冷知秋的惊呼,赶过来探看。
冷知秋揪着手绢犹豫。她当然想亲眼看着弑母的坏女人血溅三尺,但又有些害怕。
小葵道:“小姐莫怕,奴婢陪您一起去,到要砍头时,奴婢帮您捂上眼睛。”
听她这么说,冷知秋反倒镇定了些“既去看,怎能捂上眼睛?好罢,我们走。”
当下由师爷领着小轿,小葵陪在一旁,走街过市。
路上竟碰到了木子虚,也是要去看菜市口行刑的,依然白衣青衿,十二分的干净淡泊。
“知秋姑娘,《瘗母文》已经拜读过了,字字句句真知灼见,在下十分佩服。过去,子虚注重他人眼里的判定善恶,却反而迷失了本心,这段时日反省良多。”木子虚对着方窗口的布帘轻声道。
“不知可有什么心得赐教?”冷知秋问。
“赐教不敢当,倒有些心得,归纳为十四个字: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
冷知秋默念了几遍,会心一笑道:“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