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都换了干净衣裳,鹤鹤正不知愁的和小孩子们玩耍,见霍蛮从里头出来,扑过来撒娇问:“妈妈怎么还在睡觉?妈妈羞,鹤鹤要妈妈一起玩,奶妈*蛋糕吃了。”
霍蛮爱怜地抱起鹤鹤,亲亲她粉嫩的小脸蛋,面上粗粝的胡渣蜇得鹤鹤咯咯直笑,他却沉静道:“好孩子,幸你没事,不然你娘该怎么办,她真的会去死吧。”
“嗯?”鹤鹤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眨着大眼睛嘟着嘴,半天才突然发脾气蹬腿“我要妈妈,叔叔,妈妈呢,妈妈呢?”
霍蛮又亲了亲她,才把她往屋里抱,此刻偲偲仍在沉睡,他将宝宝放在了偲偲的身上,柔声说:“快叫醒你娘,她那么贪睡都不陪鹤鹤玩。”
鹤鹤大乐,爬上来对着娘又亲又啃,扯耳朵揪鼻子,使劲揉搓那张脸,偲偲果然醒过来,苏醒第一眼看到女儿笑得眯眼的胖脸蛋,却是呆住了。
“不是做梦,你也没死,孩子更没事,这是鹤鹤,完完整整毫发无损。”霍蛮知道偲偲为何呆住,忙在一旁解释。
偲偲豆大般的眼泪落下,撅着嘴瞪着女儿索性呜咽起来,这下把鹤鹤吓得不轻,忙抱着妈妈问怎么了,因哄不好,一下子便跟着一起哭了。
“你还有脸哭,你要吓死我了知不知道?往后不许乱跑,不要离开娘。”偲偲张开手抱起女儿,似不顾霍蛮就在边上,呜咽着冲女儿撒娇“娘不能没有鹤鹤的,你不要总欺负我,你再欺负我我会揍你的。”
霍蛮扑哧笑出声来,偲偲这才觉得尴尬,抹去眼泪,又哄女儿不要哭,不久奶妈找来,端了香喷喷的鸡蛋糕把个小馋猫引走了。
“你没事了吧,奶妈她们帮你换的衣裳,要不要再个洗澡,厨房里熬了姜汤,一会儿你喝点。”霍蛮温和地询问着偲偲的身体是否不适,又道“刚才没辙了才打晕你的,现在鹤鹤没事自然什么都好,可我也后怕,若鹤鹤真的葬身大海,我打晕你又如何,醒过来你还是会活不下去。”
偲偲垂目苦涩一笑:“是啊,没有这个孩子,我存在于世的意义也就没了,她就是我的命。”
霍蛮顿了顿,又道:“你那么年轻,说句很失礼的话,我偶尔会想鹤鹤是不是并非你所生,今日瞧见你的疯狂,我若再有这样的念头,就真不配做你的朋友了。”
“是吗?不过你奇怪也正常,这孩子都长得不像我。”偲偲苦笑,但又很认真地告诉霍蛮“鹤鹤的确是我的孩子。”
霍蛮无声地点了点头。
夜里,为了庆祝鹤鹤的生辰,书院的厨子和奶妈一起张罗了满满一大桌的酒菜,鹤鹤乐坏了,直接趴在桌上拿菜吃,偲偲骂了两句,被霍蛮拦着,说今日孩子生辰别拘着她。小丫头便得意地冲母亲哼哼几声,但看见好吃的喜欢吃的,还是会先抓了塞到娘亲和奶妈面前,霍蛮借题发挥,偲偲便更管不得。
孩子们很快就吃饱了,散到院子里玩了会儿,学生都被父母来接回去,鹤鹤则疯玩了一天,早早就趴在奶妈身上睡着了,一时人散了,可偲偲似乎还想喝几杯,霍蛮便示意下人将酒桌摆到后院廊下,和偲偲换了地方对酌。
此时皓月当空夜色清明,蛙鸣蝉叫惬意静好,淡淡酒香洋溢在后院之中,一片绯红已悄悄染上偲偲的脸颊,她握着酒杯歇歇地靠在椅子上,举目望着深邃苍茫的黑色夜空。
所谓羞花闭月,所谓沉鱼落雁,当如是。
霍蛮看着如此宁静的偲偲,竟是痴了。
“怎么了?”偲偲先回过神,见霍蛮那样看着自己,心中异样,面上却淡然一笑“你可是酒喝多了?”
“我并不喜欢喝酒,只是陪你,几口而已不会醉。”他倒也直白。
偲偲看看桌上精致的杯盏,嗅着手中不及饮下的半杯美酒,亦笑道:“酒水再甘甜,总不免烧喉辛辣,到了肚子里也化作一团火,从前我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喝酒,现在虽然不喜欢,可有时候就会想喝一口,就只是暖一暖肚子也是好的。”
“你喜欢就好。”霍蛮淡淡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偲偲的脸上,酒色之下,她眼眉间流转的妩媚之态比这月华动人,比这酒香诱人,霍蛮感觉到一股热热的悸动在周身流窜,他毕竟是个男人,美色当前,如何…
“四年了,不,五年了…”偲偲苦笑起来,团起身子窝在椅子里,似冷又似害怕,从膝盖上抬起朦胧的眼睛仰望夜空,语气中竟是哽咽了,显然有几分醉意“小时候觉得一天都好漫长,盼着过节盼着过年盼着长大,可如今这时光飞逝得太快,五年一瞬即过,快得叫我来不及去遗忘。”
霍蛮静静地听着,面上波澜不惊。
“小时候怨恨上天对我太不公,给予我生命,却又让我被抛弃,现在才明白老天是多么厚待我。我何德何能,遇到将我视如己出的养母,遇到好的姐妹,就是跑来这里,也能遇到那么好的伙计,连奶妈这样敦厚安静的人都似上天赐予,更不要说鹤鹤,看着自己的生命在这孩子身上得以延续,我时常觉得自己是在梦中。”偲偲含笑说完这一些,缓缓喝下了剩余的酒。
“你醉…”“可为什么你们那么多那么好的人在我身边,我还是贪婪得不能满足呢?五年了,我还是忘不掉忘不掉…”偲偲窝在椅子,从哽咽变成了大哭,纤瘦的身体颤抖着,凄楚之态我见犹怜。
忽而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在院中响起,偲偲颤抖的双唇被另一张嘴封住,冰冷发抖的身体被暖暖地包容起来,腰背被一双大手托住,自己的双手被迫抵在男人的胸前,挣脱不开。
唇上的吻炙热得好似将积压许久的热情一起迸发,却又显然青涩笨拙,甚至小心翼翼,可纵然如此,霍蛮仍贪婪地吸附在偲偲的唇上不愿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