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倔强,霍蛮说得一点都没错,自己还不如一个孩子。
“娘和你拉钩,娘保证一定带鹤鹤去看爹爹,鹤鹤是有爹爹的,谁都有爹爹呀。但是你现在还太小,等再长大些,娘就带你去,鹤鹤的爹爹是天下最厉害的人,我们宝宝长得这么好看,也是因为像你的爹爹。娘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可是不能再做上回那样的事。记住不管你想要什么,都要告诉娘,为了鹤鹤,娘什么都能做。我们拉钩,好不好?”
鹤鹤忙用胖胖的手指勾住娘亲,认真地点点头,母女俩念着儿歌,一旁小黑也过来凑热闹,小丫头立刻一拳砸过去说:“我和娘说正经事呢,你一边儿玩去。”母女俩的风波总算平息下来,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一旦解开心结转身就忘记伤心事,开始满屋子乱窜地玩耍了。
之后和霍蛮谈了几句,偲偲没有提和女儿拉钩保证的事,霍蛮自然也不会多问,只要她们母女俩没事,自己不要和偲偲有什么误会和隔阂就好。继而说到鹤鹤就要过四岁生辰,霍蛮说因为答应了四岁就让她去书院念书,虽然太早了些,但不能辜负她的期待,不如鹤鹤四岁的生辰就在书院里过,让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进书院了。
偲偲见霍蛮盛情款款,且因这件事让女儿那样伤心,总想着补偿她什么好叫她开心欢喜些,眼下偲偲最大的心愿除了要个爹爹,就是去书院念书了,既然霍蛮有心成全,自己就不该再推却,遂满口答应,更说让书院里其他孩子一起来凑个热闹,小丫头最喜欢人多了。
转眼就到了五月,偲偲提前带着女儿住到了书院里,鹤鹤来书院玩过几次,好几回想留下来都因母亲不答应而作罢,这次因为过生日可以来住一晚上,小丫头兴奋地整夜睡不着,结果第二天在书院里睡了大半天,醒来时学生都已散学,她哭着要找小哥哥小姐姐玩耍,把几个大人都逗乐了。
终于到生辰这天,鹤鹤一早被娘亲打扮的漂漂亮亮,偲偲曾对女儿说过,要让她过好的日子穿漂亮的衣服,偲偲如今在南疆城的生意足以兑现她对女儿的许诺,可是物质的满足往往会带来精神上的追求,连偲偲自己都明白,正如当初所意识到的,其实所有的事根本没朝着自己想象的方向发展,女儿就是最好的特例,她绝不会按照自己想象的模样成长的。
书院里今日放假,孩子们不用读书自然乐呵,且是鹤鹤的生日,自然都围着她转悠,因为学生里有十岁大的孩子,便放心让孩子们自己去玩耍,只叮嘱书童好好看着,还有奶娘跟着,霍蛮和偲偲便更放心了,两人离了孩子来观海亭休息。
每逢鹤鹤生日,过去的回忆就都会冒出来,偲偲陪着女儿开心半天后,往往会一个人陷入沉思,她很明白,只要女儿存在,她就不可能忘记梁允泽,时至今日,她已经放弃了挣扎,因为记忆这东西,你越挣扎,他就越牢牢地抓着你不放。
霍蛮静静地看着偲偲,有句话因了之前一些风波,他如今越发有要对偲偲说的冲动,此刻见偲偲情绪平静,便鼓起勇气开口道:“念雪,当初我对你的许诺,你还记得吗?”
偲偲淡然地看着他,不是忘记了,而是不想提起。
可霍蛮今天只想说那句话,便正视了偲偲道:“即便三年再三年,只要你还一个人带着鹤鹤,我就会一直等你。”
偲偲莫名回问:“那如果我身边有人,你也会开始新的人生?”
“不敢保证,但绝不会纠缠你,只会愿你幸福。”霍蛮欣然而笑,温和之色直叫偲偲觉得方才的提问让人愧疚。
“霍大哥,你好好想想自己吧,城里的人都快说因为我耽误你一生了。”偲偲是一句玩笑话,但也有她的期许和心思在里头,倘若霍蛮能现实一些,他委实该放弃了。
两人此后便略有些尴尬,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突然书院里的书童疾奔而来,结结巴巴地告诉二人,鹤鹤不见了。
偲偲大惊,不及细想便跑来找,听着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叙述,再看奶妈哭得喘不过气的样子,好像不出意外,鹤鹤是掉进海里了。
已经没有时间去追究为什么孩子们会去海边玩耍,智和书院除了观海亭,的确有一块地方和海水相连,但那里是浅滩,而即便是浅滩平日里也决不允许孩子们靠近。
偲偲疯了一般奔过来,可浅滩上连脚印都早就被层层不绝的海狼冲走,根本无从去寻找孩子的踪迹。这里并不大,一眼可以看到边,没有什么可藏匿人的地方,而就孩子们和奶娘的话来说,鹤鹤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的,谁也没看到她往里跑,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掉进海里了。
“鹤鹤,鹤鹤…”偲偲尖叫着冲进海狼里,疯了一般喊着女儿的名字,她根本不懂水性,却一次次探身下去摸索女儿,霍蛮和所有大人也都奔下来寻找,忙乱了小半个时辰,已经走到海水没过肩胛的地方,仍旧无果。
这么久的时间,孩子若真的在水里找到也救不活了,可偲偲不肯放弃,依旧往深海里走,而越深海狼越大,她随时可能被卷走,霍蛮游过去拉她回来,偲偲拼命挣扎着哀求再让她找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