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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官场狡诡(2/2)

他想着想着,就不自禁地问:“似有删削,何也?”耿县令有成竹地回答:“乡下人家,往往一牍而多用,为省料也,不足为奇。”

转念又一想,也不能全怪吴质,终究他才刚十五六岁的年纪,比自己还要年轻呢,官场上的狡诡,就这么一个初三或者一的学生,他又知了!

遇难了?好啊,好啊,这就死无对证了是吧?是勋侧过牍片来,朝向窗来的光,又再仔细瞧了一遍,果然发现这份契约上有多刮过的痕迹——他喵的自己还觉得竹简、木牍方便修改,是桩好事儿呢,赶情也方便伪造文件哪!

吴质捡起牍片来愣了半晌,才结结地回答说:“删削痕迹明显,此中必有宄…成县令、丞等一贯贪赃不法,县内人人皆知,上官寻乡老们来打听,自然…”

是勋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问你如今该怎么办才好。就算乡老之中有不畏惧他们权势的敢说真话,也很难成为证据啊——况且,宁可一案,就连李全都不愿贸然前来作证,何况其他人呢?好,如今他们把中人的姓名都给改了,就算叫李全来也没用…”他转过去望望卢洪:“要么,卢先生去好好查一下账目?”

结起来跟自己作对,那麻烦可就大了呀,这案再想翻过来就难上加难啊。他倒凉气,这才去看手中的牍片,只见契约上写得明明白白:宁彤将婢女某“租”给隔老王,期限两年,而且中人也不是李全,而是一个自己完全不认得的名字——梁允。

等到了偏室里坐定,是勋叫巳在四周警戒,别让旁人靠近,然后把那份契约投掷在吴质的面前,问他:“如今怎么?”

卢洪微笑着摇:“不知长官适才有没有注意到耿、屠二人的神情?据某看来,那屠县丞实不知契约已经修改过了,或是耿县令棋一着,有所预防——长官虽然是微服而来,但时当日,正是行县之期,耿某既然在这件事上都有了准备,想必账目也定然早就削改得面目全非了吧?”

这就是当文官的弱啊,想想当年…啊不,应该是未来,张三爷跑耒去挑庞统的错儿,就跟自己如今行县差相仿佛,得亏是孙乾在旁边拦着,要不然以三爷那脾气,还不当场白刀去红刀来?换个文官就不行了,就算有那份武力,也没有那份混横不讲理的气魄呀。

是勋不自禁地就搓着手绕室彷徨。卢洪瞧瞧他,又瞧瞧旁边垂丧气的吴质,不禁捋着胡笑了起来:“长官勿忧,如今还有一计可用。”

于是是勋就坡下驴,连连:“是啊,确实疲乏了。”他想一想,关照耿县令等人:“不必因我来此,使诸君废了公事。且安排一间静室,让某稍歇风尘,且待午后,若有咨询,再召唤诸君前来便可。”

“守株待兔。”

可是他也只能腹诽,却骂不——终究自己没有真凭实据啊。这就好比一生生憋在嗓儿里,咳也咳不来,咽又咽不下去,卡得他全都不舒服,就恨不能当场一脚踹翻了几案,然后刀来把面前这俩可恶的家伙全都劈成渣渣…

是勋听了这话,心中更是烦躁,不禁狠狠地瞪了吴质一。他心说要早知有这结果,自己就不听吴质的话,不去追究宁可一案了,如今两手空空,毫无证据,倒搞得自己相当的被动。吴季重啊吴季重,我还当你是智谋之士,可以作为臂助呢,你就这么给我掉链

是勋忙问:“计将安?”

是勋心说去你的乡下人家,你才乡下人家,你们全家都乡下人家!宁彤家里那么有钱,这么重要的契约,他会使用旧牍来写吗?蒙谁啊你!等等,这要真只是租婢,那就并不重要,用旧牍来写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租个婢女,需要多写一份儿到县衙备案吗?你当我傻的呀?!

当下他一指牍片:“这‘梁允’又是何人?”屠县丞还没有回答,耿县令先抢着说:“本为县中大姓,去岁黄巾作,他避之不及,已遇难了。”

是勋没有办法,只好故伎重施,瞧瞧手里的契约,再瞧瞧耿县令,再瞧瞧契约,再瞧瞧耿县令…可是那耿县令就比屠县丞要老猾多了,脸上一直保持着静止却不僵、温和却不谄媚的微笑,随便他瞧,瞧多少遍也当是耳。见得是勋反倒要持不下去了,还好旁边的卢洪给解了围,他轻咳一声,大声说:“长官自清晨行路到此,也该疲累了,不如先暂且歇息一会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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