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官场狡诡

是勋an照程立教给他的行县第二法，先“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微服私访，然后突然间亮明shen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直奔县署，并且下令将府库暂时封存。

他叫吴质去库内搜检那份契约的存档，自己则带着卢洪，审看最近一年县中已审断和未审断的各zhong案件，可是翻来翻去，偏就翻不到相关宁可一案的公文。他问耿县令，说我才一入县境就听说有这么这么一桩案件啊，怎么不见相关材料呢？耿县令拱着手回复dao：“那得召屠县丞来问了…”

并不跟很多古装片那样，县大老爷动不动就亲自坐堂，审断案件，一般这zhong活儿都是县丞干的，实在解决不了的才要劳动县令哪。gen据《汉书》记载，县丞“署文书，典知仓狱”，也就是说，他既是县令的佐官、秘书，同时也分guan财政和司法。所以提到审案问题，耿县令就必须得把屠县丞给推chu来了。

时候不大，屠县丞来到，拜见是勋。是勋一瞧这位四十多岁年纪，矮shen量，圆脸大肚子，倘若把那双小短tui给砍了，就跟个雪人儿似的——当然，他没有雪人那么白，鼻子也不是胡萝卜，而是颗有点儿发红的扁扁的山药dan。总ti而言，除了胖一点儿，鼻tou塌一点儿外，其余四官还算端正，摆放的位置也很得ti，给人的第一印象是：这厮好酒好rou，贪享口腹之yu，但是人ting老实。

是勋还了半礼，然后开门见山地询问屠县丞有关宁可一案的情况。屠县丞闻言，随手就从袖子里掏chu一卷竹简来：“因此案郡府才刚批回，故此未能归档，也未呈jiao给长官审阅。”

是勋听了就是一愣，心说吴质不是说才刚发chu两天吗，怎么就能给批回来呢？济yin郡治定陶距离这儿也小两百里地哪，你老兄是派了快ma昼夜疾驰的吧。秋后才审决死刑犯呢，这才二月，你着的什么急啊？是不是打算公文一到手，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牢里就把宁可给…

他越发觉得其中大有蹊跷，于是接过竹简，展开来细瞧。只见简上的内容大致是：某年月日，乡民宁某殴父受伤，an律当chu1极刑，下面是案件发生和审理的详细过程。但是an照这竹简上所写，屠县丞只审了一次案，隔bi老王也只有一次口供，认准了当年是租婢产子的，并无翻供一事。

是勋瞧瞧竹简，又瞧瞧屠县丞，再瞧瞧竹简，再瞧瞧屠县丞…如此循环了好几遍，终于瞧得屠县丞心里发mao。这屠县丞刚到来的时候，目光诚挚，脸上堆着温和但并不显谄媚的笑容，到这会儿扛不住了，yan神开始闪烁，笑容也开始僵ying。

是勋心说：“嘿嘿，所谓‘xiong中不正则眸子瞀焉’，你老兄终于要原型毕lou了吧？”他可没想到，这世上绝对的正人君子就凤mao麟角，谁心里还没点儿鬼啊，要是曹cao2一言不发地这样瞧他，他是宏辅照样胆战心惊，yan珠子luan转，不知dao看哪儿才好。

不过他这时候再开口询问，倒是比较容易突破对方的心防。于是他就问了，说我听得乡民传言，这案子共有两审，一开始隔bi老王是说借zhong生子来着，是也不是？这么一问，屠县丞更慌了，说：“这是老王错记了，为无效的证词，故此卷中并无收录。”

是勋jinjin地盯着他的yan睛：“你确定是老王错记了？你确定是租婢生子，而不是借zhong生子？”屠县丞支支吾吾地说：“应、应该是…此案郡中既已批复，应无可疑，上官也不好翻过去重审吧…”

是勋冷笑dao：“县中大姓李易中却与某说，实应是借zhong生子，当日签约的中人便是他本人——府尊任我以腹心，我若执意重审，想来府尊不会阻拦。你以为如何？”

“刷”的一下，屠县丞脑门上的冷汗就下来了，yan神不自禁地就往耿县令那边瞟。可是耿县令坐在旁边，抬着tou似乎在chu神，就压gen儿不肯瞧他一yan。是勋正打算让耿县令派人去叫李全来作证呢，突然吴质手捧着一块牍片匆匆而入，低声禀报dao：“找到了，只是…”

是勋劈手夺过牍片来。吴质刚才那“只是”二字，让他产生了很不好的预gan，于是本能地先不瞧牍片上的字，却斜斜地瞟了屠县丞一yan。只见屠县丞脸se煞白——这就多三分象雪人了——目光直直地盯着耿县令；再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耿县令，却见耿县令也恰在此时把yan神扫了过来，然后微微点tou。

我靠，看起来这案子里不但有县丞、县尉，还有这位县令的事儿哪，一县三个正式编制，gan情谁都跑不了。是勋这才觉得自己莽撞了，这县中上下要是全都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