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片展眼无垠的白,不远处高低起伏,丘陵遍布,他已来到了一片宽阔的雪谷之中。
头顶明月相照,月色皎洁无瑕,清光照遍雪谷,仿佛是一片晶莹上面又添异彩。前方一条影子,正抬着他,迅捷无伦向前奔。
转过一道山口,奇异景象赫然展现于目前。
月圆之夜。
月冷千山。
雪拥大地。
白茫茫大地里,跪伏着一大片白茫茫的人影。月夜下遥望,竟然分辨不清,那是地上的雪,还是跪伏在雪地上的人。
大片人影不住的膜拜着,口里唱着杨独翎听得分外清楚,却是一字也听不懂的调子。
恍若神曲,带着神秘而庄严的音韵,但又隐含凄苦,仿佛淙淙流水,娓娓不绝而又周折宛转。
祈祷人群所膜拜之处,搭建着气势恢宏的高台,火光映照之下,突显台上冷厉狰狞的青铜面具,与异样高大的人形。
奇异的祷诵之声逐渐停止,稍停,台上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开始歌唱起来,声音雄浑有力,每一唱都扣合音乐节拍。
为此为应,音乐演奏之声也不知从哪里传了出来。
起先是舒缓的,渐渐加快,高台上的动作却与之相反,变得刚硬,举手投足之间,凝重迟滞。
注视着台上舞蹈,激昂的乐声不绝如缕的入耳,这种动作与音乐完全相反的节拍,显得生硬之至,使人心里难受不已,杨独翎几乎就想把双目闭起。
地下跪伏的大群人重又叩拜不息,原来这是迎神曲,肃穆场景之中,情绪千军万马般地狂涌起来。
“圣尊!圣尊!圣尊!”
一声鼓随着这语声平地敲出,欢呼倏止。就连台上戴着青铜面具的舞蹈人形亦即时停止。
杀机便在这一声鼓中涌出。
鼙鼓声声,如金戈铁马,杀伐征战,动地震天。
只听了几下,杨独翎心里便随着那鼓声一记记跳动起来。
伏于地下的人群,齐刷刷的直起身来,又拜伏于地,如此反复不断。他们的脸色煞白不已,口唇不出声地微微嚅动,身子不住抖动,看情形是在忍受着异常的痛苦,脸上表情却写满极度的满足与崇敬。
杨独翎情知不好,这鼓声之中,带着一种魔力,料想那些信徒虽然难以阻挡,但对于他们习练的异术不无助益。但他就不一样,若任其敲完这一阵乐鼓,说不定已心跳过速而死。
抬着他的那两个人移动脚步,穿过膜拜人群向祭台走去,这一次,他们走得相当缓慢,每走一步似费平生力。
杀人的音乐在他僵直的身体放上祭台之后,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