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皇后稍稍提了音量，以一令人心惊的平静，缓缓言“不能因为这样，我们就必须将自己的命运给他赦令的使者去裁决！”

——那是两座起冢如山的大墓，铭记着当今天最显赫的治世功业！

“好算计！”皇后轻轻击掌，为自己儿如此迅速的决断而喝彩，然而，倚华等人却分明看到皇后的角啜着一丝复杂的冷笑，仿佛已经看透最终的结局。

女史奉上诏书，皇后却没有看，淡淡地唤长御用玺封书。

“我知，这一切肯定不是陛下的本意！”皇后缓缓地一抹笑容“要废后、废太…陛下岂需如此大费周张？”

“皇后！”殿中人不禁惊呼，却见皇后无所谓地笑着：“卫氏寒微，岂惧如此小事？”

轻轻地笑着，皇后淡然而言：“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死无葬之地…”

仿佛想到了什么，皇后微微皱眉，随即，距离最近的倚华听到皇后喃喃自语：“…若是那样…就再不见到青弟与去病了…”

“婢请皇后示下，两份玺书是否立即发？”倚华回过神，立即叩首问。

刚想开，倚华听到中私府令骤然而起的哭喊：“皇后，此举不妥啊！”“我知！”皇后以前所未有的决绝语气打断了亲信的劝谏。

两封玺书装布，以青泥封检，确认无误后，倚华转请示皇后是否立刻发书，却见皇后正在与另一位长御轻声低语，微讶之后，她便默默等待。

——生男勿喜，生女勿怒，独不见卫夫霸天下。

——死后有葬之地…对那样的人家与奢望无异…

——若非事实摆在前，谁能相信，权倾天下的卫家曾经寒微得一如婢？

七月癸未，在异样的气氛中，素来温顺的皇后以行动支持儿的不驯决定。

“若是上知太如此决断，必不会再言不类父了！”皇后莞尔轻笑，殿中的侍御中官却愈发恐惧，伏首在地，不敢动弹。

“自然是立即发！”皇后微笑“时不我待啊…”“诺！”倚华不敢多言，立即领命将两份玺书予殿外的大长秋。

看着皇后将断笄予那名长御，倚华不由一怔，随即才听到皇后的轻唤：“倚华…”

沉默，倚华不得不声回答：“来使，太卫士皆步卒士，却未备车，无法远追诸逆。长安之中人心浮动，亦需加派军卒，以应突变，太亟请皇后调长乐卫卒。”

——自孝惠皇帝开始，长乐便是太后，一应制均与未央相同，内有郎卫，外有卫卒，而自今上的母亲王太后驾崩，没有主人的长乐，一应人员俱由皇后节制。

“就太之意，中厩的车全调给他，长乐的卫卒也全去太听令！”皇后微微摆手，示意女史拟诏，随即倾拾起那两截断笄，微笑着轻抚断面。

“皇后…”倚华与所有人一起伏首，为皇后莫名的决绝与自己内心的困惑。

跽坐在紫红的帷幄外，倚华地觉到不祥。

——卫家的两位大司都陪葬在离帝陵最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