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在我心中，你一直是最正直、最讲理的人，没想到一年不见，”接下来的话不知该怎么说，踌躇了半日，方“我也不知了，总之跟以前很不同，人情世故上更老练了。”

若茗不知该如何回答，叹：“哥哥长成大人了呢。”

端卿苦笑：“这也是不得已。有件事我一直未对人说过，去年在京城，我曾慕名拜访过左光斗大人，承他青相待，在他府里盘桓了几日。那几日，我每天见他夜不眠，四更即起，为国事劳奔波，然而又怎么样？在朝堂上孤掌难鸣，到家中只有几个门生相互藉，而那些尸位素餐，只求自足的，反而个个脑满，悠游闲适。从那时起，我才真正知，如今的世界，若心里只有公理两字必定碰…但凡遇事，还是多往坏打算好些。”

若茗的印象中，端卿一向是为人端方地君，不肯多说一句，多行一步，谨慎持重的。从未想过因为这么一件事，会引他如此多的慨，更未想到他这样的谦谦君居然对官场地暗面如此了解，一时恍惚起来，只觉前的并非自己从小熟识的玩伴，而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大人。

最后一算比让他随便盗印损失还大。”

若茗蹙眉：“这我从未想过，以为只要找盗版的人，其他问题都迎刃而解呢。以你的意思，最好不要惊动官府，私下里解决？”

若茗几曾接过官场上这些说不得的黑暗面？听来不免刺耳，踌躇：“那该怎么办？难我们就不能给自己讨回个公？”

“难你还是小孩？总有这么一天，忽然会发现书本上没有地东西，领悟到世态炎凉。”

“哦？我并未觉得跟从前有什么不同啊。”

端卿见她不说话，以为是心有慨，便也不再说，默默陪着她走了一程，忽然听见她笑说：“哥哥，怎么觉得你变了好多。”

端卿忍不住笑了。看她平时一副成熟练的模样，到底还是小孩心，也好，有我在一日，外面的风雨就让她少受一日吧。

端卿顿了一顿，：“其实我也没有想好怎么办，如今走一步算一步吧。叔父的脾气十分率直，万一这事情查清楚却又办不了，难保他不上火动怒，若茗，你记得一定要劝他檄，没得白气坏了。至于其他，慢慢托关系找门路，慢慢想办法，如今官府里没有过的靠山，许多事都只能忍一气，也都是不得以之举，还是要自己想开些。”

“有些话我原本不想说，只是如今你家里都要你打一切…怎么说呢。如今早已不是清平世界。所以你万事都要多留些心，不要碰。你一向耿直。但如今的世情，坏人未必得恶报，许多事私底下都有一见不得光的勾当，就拿这次盗版这件事来说，明明对方财力实力都有，为什么不肯自己想法赚钱，非要盗用别人地东西呢？一来是官府疏于理，二来那人想必也有些来，知这事情全在为官的决断，所以有恃无恐。若茗，你从小接都是生意场上的人，尔虞我诈的事见的多了，可你要知，官场其实如商场一般黑暗，非到万不得已，不要将希望寄托在为官者上。”

“那我宁愿再糊涂几天吧。”若茗正说着，忽然想起一事，惊呼一声：“糟糕，今天忘了去拜访那位姑，忘记看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