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燕云 第二十二章 君王有

若不是在这杭州正店巧遇，唐康差点把潘照临给忘了。

自绍圣以来，潘照临便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便是唐康，也只能偶尔见着。当年石府的三大幕僚，司ma梦求早已入仕，如今贵为云yang侯、兵bu侍郎；陈良终究还是不愿意zuo官，石越荐他去了西湖学院，作了教书先生，据说南海有好几个诸侯想请他去左相国，都被他婉言谢绝了；连潘照临也离开了石府，虽然偶尔在汴京chu现，但轻易难以见着。

唐康知dao这是石越的避嫌之策，绍圣以后，他权位更高，养一些平庸的幕僚也就罢了，但潘、陈二人，在石府多年，名声在外，养着这样名声过盛的英才，那不仅仅会有国家大事决于私家的讥讽，而且还会招来更加严厉的猜忌和攻击。司ma光就几次当面要求石越举荐府中人材chu仕，为国家效力。甚至连太皇太后都当殿询问二人的才ju，要赐二人进士chushen。石越没法拒绝，只得遣散潘、陈二人，府中只留了几个替他写奏折、的寻常幕僚。又因二人不肯chu仕，为了表示无异志，更只能让二人离汴京远远的，这才让陈良去了杭州，潘照临则游历天下，一年之中难得有几天会在汴京chu现。

唐康再也想不到，竟会在此时此地，遇着潘照临，这如何不叫他喜chu望外？待潘照临与范翔落了座，店里的茶酒博士还在上茶温酒，唐康便已迫不及待的向潘照临行了弟子礼，惊得店中的小厮目瞪口呆的望着潘照临。

唐康却也不理会他们，亦无避嫌之意，礼毕落座，便问dao：“先生，几时回的京？”

“昨日方到。”潘照临笑眯眯的喝了一口酒“路上听说王介甫故了，可叹，可叹。”他口里说着可叹，神情语气中却殊无半分“可叹”之意。

范翔闻言，也叹dao：“是啊，宝元、庆历间的进士，如今也快凋零得差不多了。”

唐康听得一愣，他知dao王安石是庆历年间的进士，司ma光却是宝元年间的进士，范翔这句话，似是另有shen意。但他此时也无心细究其中han义，又问dao：“那先生见过家兄了么？家兄念叨先生好久了。”

“相公事繁，我过些日子再去。”潘照临念须笑dao，唐康这才发觉，这位石府的第一谋主，如今也是须发hua白了。

他看见这时店里的小厮全都退了chu去，因知dao范翔是自己人，也不用避讳，便dao：“先生还是尽快去见见家兄。”

“唔？”潘临照也有些讶然，望着唐康：“chu何事了么？”

“倒也没甚大事。不过…”唐康当下便将他chu使辽国回来后发生的事，拣着重要的，对潘照临又说了一遍。“先生。我本来是一筹莫展，但总算天无绝人之路，若先生去与家兄说，家兄素来信任先生，必能柳暗hua明。”

他一面说，一面留心察看二人神se，见范翔神情中颇有惊诧之se，便知他此前并不知dao内情。但再看潘照临，却一直眯着yan睛，连一点吃惊的意思都没有，他心下生疑，不觉又问dao：“先生莫不早知dao了？”

他这么一问，潘照临不由笑了chu来“康时真当我是神仙么？”

唐康想想，也不由笑dao：“先生谋略，亦近于神仙了。”

“那到底还不是。”潘照临轻轻啜了口酒，又笑dao：“康时，此事多与相公再多说亦是无用。”

“为何？”唐康一怔，没想到潘照临会断然拒绝。

“相公有相公的想法。”潘照临望着唐康，dao：“况且此事，其实也用不着唐康来cao2心。”

唐康脸一红“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让先生见笑了，我想起此事，实是睡不安寝。”

“潘先生，国家兴废存亡之事，在下也以为不能以位卑而置之度外。”范翔也在一旁说dao“康时这份胆量担当，令人钦佩。若是我，扪心自问，便绝无胆子在太皇太后面前下此断语，便凭着这一点，先生也不能不帮着康时想个法子。”

“办法有的是。”潘照临瞥了瞥范翔，又瞥了瞥唐康，突然笑了起来。

唐康一听，顾不得许多，忙不及的抱拳dao：“还望先生赐教。”

潘照临撇了撇嘴，嘿嘿笑了两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dao：“告诉了你好去拆相公的台？”

“先生言重了。”唐康摇摇tou，认真的说dao：“我以为家兄心里必定也是愿意能事先有所防备的，只不过君实相公太执拗。”是么？”潘照临反问了一句，却忽然换了话题，转tou对范翔dao：“我停手皇上还亲临了宝相寺吊奠王介甫？仲麟，此事当真么？”

“千真万确。”范翔忙回dao“这几日大伙都在私下议论，只怕待到皇上亲政，是真个儿要‘绍圣’了。”

唐康一面琢磨着潘照临所说的办法会是什么，一面冷笑dao：“真‘绍圣’才好，如今看来，新党竟比这些乌烟瘴气的旧党要qiang上百倍。以前都说新党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