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目成仇,互相指斥对方为小人,恨不能将对方赶到凌牙门去——这样的闹剧,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发生了。
但若司马光也死了,石越几乎敢肯定,不待新党来收拾他们,旧党自己也就会斗个头破血流。
不过,毕竟大宋是一个君主制国家,君主虽然不能为所欲为,但只要有高太后在,旧党就可以保住他们的地位,这一点是没有人能够挑战的。
所以,幸好现在暂时还不要操心旧党的事。
新党的即将失控,已经够了。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辽国的即将南侵,石越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要求对辽国强硬,甚至要求北伐,几乎可以肯定是没有王安石压制以后,新党将首先发难的目标。这是他们不满已久的事情。
如果辽军南下——虽然这仍然会成为一个被攻击的口实,新党一定会痛骂这是司马光与他长期对辽绥靖、软弱的结果——反正都到了那种情况,也没什么号在乎的了。
聊足安慰的是,至少这些新党官员到时候应该都会是主战派。
可是,石越却丝毫没有办法感到庆幸。
他脑子里不断浮现的,是王安石写给他的一封遗信。
可能王安石事先有所预感,也可能只是他这个年纪的人未雨绸缪,总之,王安石预先留了四封书信札子,一封是遗表,一封是给司马光的,一封是给石越,还有一封给家人安排后事的。
写给石越的这封信,王安石只说了一件事情。
“惟愿公等努力,使朝廷三十年不削藩”
使朝廷三十年不削藩!
这是王安石在死前,对他的拜托。
石越只要一想到这句话,脑子里就会冒出熙宁三年的九月,在迩英殿第一次见到王安石的情形,他甚至还记得王安石紫袍上的那块不显眼的油渍
他也还能清楚的记得七年前,当他请王安石去杭州时,王安石对他说的话——“火坑我是不拍的!”
他脑海里,这两幅画面,不断交替浮现。
使朝廷三十年不削藩!
休说这也是石越自己的理想,便算只是王安石自己的,石越也断不能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