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国须柱石扶丕构（五-上）

尚书右仆she1府

一个微微有点驼背的老仆人拖着一盏油灯，引着四个二三十来岁的官员朝侧厅走去。一路之上，之间府中dao路走廊的两侧，隔上好远才会挂上一盏油灯，昏暗的灯光，仅仅能勉qiang照明而已。那老仆将这几人引到侧厅坐了，便即告退。有两个老厢兵奉上茶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官员拨开茶碗，放到鼻下闻了一下，dao：“这是信yang军的茶。”

坐在他旁边的一人却叹dao：“这又算得了什么好茶？这是堂堂左丞相之府，竟连gen蜡烛都见不着。”

“如今蜡烛多贵，常兄不知dao么？”那嗅茶的官员一面将茶放回案上，一面dao：“现今本来wu价就贵，泸州又是大宋蜡烛的主要产地，如今是连寺庙里的香烛都点得少了。”

“哎，多事之秋！”那姓常的官员微微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

左仆she1府书阁。

司ma光翻弄着手中的名帖——刑恕和常安民他是极熟悉的，刑恕是程颢的学生，他是也算是司ma光吕公著的门人，他才华横溢，很早就中了进士，甚至一度受到王安石的赏识，但因为对王雱批评新发，得罪了王安石，在熙宁初年被赶chu京师，当了一个小县的知县，回来司ma光与石越合作主持撤并州县改革，他那个县被废除，因为吕惠卿从中阻挠，刑恕就一直被这么闲在那里，这些年间，刑恕开始是在嵩yang书院一面任教职，一面读书；同时也给《西京评论》写点文章，和司ma康关系极好。石越抚陕时，据说刑恕曾一度因富绍ting的介绍，想去石越幕府谋份差使，但不知何故，石越对他非常冷淡，他在陕西待了一个月，便悻悻回到洛yang，直到不久前，才因司ma光的推荐，又zuo回崇文院校书——也算是个阁馆。

常安民也是旧党年轻一代中的英才，他是熙宁初年的太学生，进入太学的时候，不过十四岁，熙宁六年中进士，王安石曾经对他百般笼络，但他不为所动。后来因为言语得罪安敦，屡受daya。也是前不久才被荐为仓bu员外郎。熙宁年间的太学生，七成是新党，三成是石党，常安民在太学生中名望极高，还偏偏是旧党，不能不说是一个异数。更何况常安民与蔡确是连襟，这更加要让司ma光等人对他青yan有加了。

但另外两个名字——建州李绾福州吕彰——司ma光就非常的陌生。又是“福建子”一个念tou突然冒了上来，司ma光an捺住那zhong莫名的嫌恶gan，将手中的名帖放在案上，抬tou看了一yanyan前的蔡京，温声问dao：“元长，这李绾和吕彰，元长可认得？”

“相公问得可是李绾李公权、吕彰吕伯yang？”蔡京笑dao。

司ma光微微点tou。

却听蔡京又笑dao：“这倒巧了，下官昨日才见过他们。”

“哦？”“相公可知dao杭州西湖学院chu了个食货社？”

“食货社？”

“是一个人数极小的学社，听说不过二十来人，但因都是江、浙、淮、福建六路的名士，在东南颇ju声势。这个学社还办了一本《食货》，下官略略翻过，大概是主张义利为一，重事功，讲究经世济用，他们专门研究历代食货财计之学，反对抑末厚本，主张农商并重，要求即轻徭薄赋，又要保护富人。依下官所见，他们对jiao钞、钱庄、互市、海外贸易极为关注…”

“这无非是石学支派。”司ma光不以为然的说dao。

蔡京笑了笑，摇toudao：“依下官所见，这食货社虽然与石相主张有相近之chu1，但区别甚大。他们对理学、新学、石学都有批评，甚至对孟子和董子都多有指责。下官就看到他们有人说大程小程之学是不知痛yang之学，又认为六经皆史，新学妄解经义，说到底不过是无用之语，也有人嘲笑石学其实全无ti系，无非几块破烂缀成，甚至有人说石相也就一bu《论语正义》作得好，但也全是疏阔之语；又骂孟子、董子常常曲解圣人之意歪曲儒术…”

司ma光听蔡京侃侃而谈，不免目瞪口呆，问dao：“那他们以为世间可还有学术？”

“那自是有的，”蔡京笑dao：“便是他们的失火之学。他们可是要为儒术立大ti、定大略的。他们说孔子之术，就是治国平天下致万世太平之学。要治国平天下致万世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