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只要得足够缜密，皇帝想不猜忌司光都不可能！

舒亶还有一句话没有明说来——皇帝信任吕惠卿其实远过于司光，结果吕惠卿却了这许多欺上瞒下的勾当。皇帝对司光的信任，更不可能毫无保留。便连对石越、王安石，皇帝也是有猜忌之心的；更何况是司光？更何况是在此皇帝刚刚被信任的宰相辜负的时候？

“这…”许继玮与石从荣不由对望了一，二人都觉得石得一太过谨慎了。

石得一瞥了他们一“小心驶得万年船。私自监视大臣，这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之前旧党气焰受挫，忍气吞声也就罢了。这时候他们气势正盛，又被吕惠卿一再挑衅，若有人捺不住，将怒气发到咱们皇城司上，抓了咱们的人往开封府一送，这事要怎么撕掳得清？现今风向不对，小心好，小不忍则大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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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丞不妨试想一下，当今最担心的事是什么？”舒亶视着吕升卿，不待他回答，便说：“皇上如今最担心的便是六哥能不能平稳继位！今日天下第一大买卖，便是策立之勋！”

“下官理会得。”许继玮低答应着。

“到时候，皇上既无神气力来理如此大案，为防党争愈演愈烈，不讳之后母后幼主无法收拾局面，惟一的办法，便是将所有的案，全压下来，各打五十大板。司十二自然要离开京师，待到新主名份已定，再召回重用；为安抚旧党，在下自然也要免不得要被贬往远州，以平息怨气。但是吕相公，皇上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却一定会留住他…”

舒亶咽了，又沉声：“今日之事，相公为求自保，只有给司十二栽上个大罪名——朝野中外，有谁不知雍王是反对新法的？雍王极得保慈，司十二也是保慈极信任的外臣！若有司康招认供辞——司十二、吕公著合谋，妄图在皇帝大行后策立雍王，推行更化之政，恢复祖宗旧制；陈元凤辈首鼠两端，闻风阿附，以求侥幸——秘丞以为皇上是信还是不信？”

但这些话舒亶自然不会对着吕升卿说来，吕升卿其实亦不过是个传声筒而已！

吕升卿还未来得及回答，舒亶便又接着说：“若果真如此，皇上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雍王反对新法皇上是知的，司十二、吕公著在熙宁朝受了不少委屈，大志不得伸，皇上也是知的——倘非变法，这二人不居zf为首相，亦必是枢密使，怎么会连家属都保不住？所谓‘空来风，必有其因’，官家纵然不肯全信，但能不起疑心？”

“信，这…”吕升卿望着端坐在自己对面，神狰狞的舒亶，冷汗都冒了来。

“再挑几个细的，去盯吕升卿与舒亶。”石得一懒洋洋地说着，一边抬起脚来，早有婢女上前给他脚，他停了一会，又说：“舒亶省元，一向不太看得起别人，偏狭得。他若狗急墙，谁也料不到他能什么事来…”

皇帝一死，对政局有最大影响的人，当之无愧的便是太后！而当今母相疑，雍王名声又极好，司光等人一向拥护太后，这时候政局又已经得一塌糊涂，立个长君来稳定政局，未必便不符合司光这些“君”们“天下大公”的想法！

“李舜举回来了。这厮不象李宪，也不象个宦官，倒和旧党那些‘君’们一个脾，偏多闲事。中多少老人，和他家都是世，在太后、官家面前，他也能说得上话。这多事之时，休要去招惹他。”石得一对李舜举，还是颇为忌惮的。他想了想，又吩咐：“脆暂时把盯司光、范纯仁们的察，全撤了…”

“大谋？”许继玮与石从荣都是一惊，却也不敢多问，只答应：“是。”

“这又是为何？”吕升卿的脑，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实际上，若全然站在为大宋朝、为赵氏着想的“公心”上来说，的确是立长君比幼主要好的。只不过，皇帝在这时候，却还是要以自己的血脉优先的！

“事到如今，只怕也犹豫不得了。”舒亶板着脸，着手中的酒杯，鸷的目光盯着吕升卿，森然：“当今之策，惟有一不，二不休！”

“但、但这事…”吕升卿避开舒亶的目光，迟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