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中liu以北即天涯（一）

熙宁十七年十月一日烧衣节。吕惠卿早早起来，他的小妾一面服侍着他更衣洗漱，一面笑dao：“相公说这是不是好兆tou，昨日园子里面，竟开了几朵hua…”

“十月孟冬，你不知民间的百姓guan它叫小chun，开几朵hua不值得大惊小怪，过几日天气转寒，便凋了。”吕惠卿挑了挑眉mao，淡淡说dao“官家的病越发转重，连叫了几个老太医回来看病，也拿不chu好办法。昨日政事堂已颁下敕令，向全国求医…这个当儿，不该说的话，你不要luan说。”

“是，相公。”小妾连忙欠shen答应了，继续认真地给吕惠卿梳着tou。

铜镜里，吕惠卿蹙着眉tou，心事重重。

十天前，王厚与慕容泽带了一批火箭与霹雳投弹，先行去了益州，说来也奇怪，九月底，益州的局势好象平静下来了。但这zhong安静，让吕惠卿非常地不安，但高遵惠、高遵裕也罢，陈元凤也罢，都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难dao益州这一关，真的就能这么顺利地熬过去了？

益州之外，从汴京到陕西，也有令人gan到宽wei的消息。wu价依然上扬，但涨价的幅度开始变小；jiao钞的信用越来越低，但jiao钞对铜钱的比价缓慢下跌之后，似乎又chu现了一个短暂的稳定期。吕惠卿与薛向商议过后，认为这可能与秋收与秋税有关。

从目前各路报上来的的情况来看，整个东南地区，都是丰年，这一点被各大报纸广为报dao；加上为了平抑汴京的粮价布价，韩忠彦在汴京由开封府敞开卖粮卖布——粮价布价一旦稳定，其余的wu价，涨势也就得到了抑制。

而另一方面，政事堂也再三颁布敕令，严令各地官府不得拒收jiao钞。宋朝的旧制，虽然除了东南诸路是从十月一日开始征收秋税外，北方诸路都是从九月一日起纳的，但因为陕西、河北、河东、益州如今都是享受边境区待遇，所以可以迟至熙宁十八元月十五日之前征纳完毕，因此这几路的秋税，百姓实际jiao纳的日期也是十月以后，只有极少数富裕地区，才可能在九月份就把秋税收上来。有了九月下旬政事堂的敕令，jiao钞的价格也暂时稳定下来——不过，秋税是以征收粮食等实wu税为主，钞钱为辅，朝廷回收的jiao钞有限，且百姓也要看着下面的胥吏来征税时究竟是什么打算，断不肯轻易相信几dao政事堂的敕令…因此，情况也只是暂时稳定而已。

吕惠卿认为自己的担心并不是杞人忧天——益州路、陕西路、河北路，都只是中等年份的收成，少数地区甚至还需要赈济。偏偏又是这些地区承担着苛重的供给军需的重任！

但无论如何，吕惠卿也承认老天实在是帮了自己一把。

这让他在与旧党的斗争中，维持住了自己的优势。高太后忽然令韩忠彦与陈衍去看望司ma光，令得旧党士气大振；吕公著离奇失踪，朝中已有官员怀疑是舒亶谋害了吕公著，舒亶也非常狼狈——说吕公著畏罪潜逃，那是没有人相信的；说吕公著畏罪自杀，那他自杀总不能连去押解他的使者也一起自杀吧？说被qiang盗劫杀，却又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更不可思议的是，查阅沿途州郡五年来的卷宗，当地竟没有qiang盗chu没的记录！舒亶只好把失踪地的州县长官与驿丞抓来应付一时；偏偏司ma康是个ying骨tou，用尽百般手段，也抵死不开口，朝野质疑之声越来越大，舒亶已有点焦tou烂额。更糟糕的是，王安石离汴京已经越来越近了。

在这样的形势之下，吕惠卿的确承受不起益州的任何风chui草动了。王厚与慕容谦离京前，吕惠卿亲自送chu万胜门外，亲口许诺满足他们一切要求，又给他们许了无数功成封赏的诺言，千叮万嘱要他们持重用兵…但即使这样，吕惠卿还是无法放心，他甚至有点后悔——王厚与慕容谦毕竟是石越的人，而石越又是如此的不可靠！

而更让吕惠卿无法高兴的，还是高太后的举动。

与那个逆子不同，吕惠卿一点也不信任雍王赵颢。尽guan在朝野之中，雍王有着“贤王”的mei誉，但是朝中大臣同样也认为“二王皆贤”！与其选择自己绝无好gan的赵颢，还不如拥立曹王赵頵…但这么zuo谈何容易？赵頵完全没有自己的势力，一向谨小慎微毫无野心。

不过，吕惠卿倒也不认为赵頵毫无希望——这很可能反而是赵頵的优势。如果事情走到某一步，必须立长君了，朝中大臣与向皇后都未必会选择野心bobo的赵颢。历史上，不止一次chu现野心bob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