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老三心里一沉，也顾不得听完，拖着一条便向前厅走去。李板瞅着不对，也连忙三步并两步，跟在邓老三后，走了来。他一面走，一面着腰间的一块铜牌——那铜牌上刻着“忠勇”二字功臣号，乃是攻灵州立下大功才挣到的封赏。凭着这块铜牌，临潼、渭南，便没有一个地方官能让他下跪。

章惇与唐

邓老三看看众人，不觉摇了摇，猛听到轰隆一个霹雳，伴着一闪电，把黑暗的天际照得惨白惨白的。他不知怎的，突然生一不祥的觉，右竟一个劲地个不停起来。他又在厩里来回走了几步，心里总觉放心不下，正想着去前厅照看一下，忽见一个驿吏慌慌张张跑来，见着邓老三，便用手指着外面，结结地喊：“都…都…都………”

？”

但这几句话，却已经足够让厅中所有的人都背脊发凉。

“和气？”邓老三斜着睛看了李板一，：“好好侍候了，千万别差错。你知他是谁么？”

这时连李板也不笑了，只是低着喂。邓老三又低声加了一句，：“那钦差也不是好惹的，过卫尉寺的。”说罢，摸了摸厩中吃料的，一面挨个巡视，一面大声呦喝：“兄弟们好好照料好了，莫要甚差错！”厩中众人都笑嘻嘻地答应了，也有人没理会邓老三，只顾低声啧啧：“这可是河…”

用不了几分钟的功夫，二人便到了驿馆的前廊。远远便看见前厅所有驿馆的人都赶了来，被几个章惇、唐康带来的几个亲兵看守着，一个个惊惶不安；厅门站了几个亲兵，目不斜视，满脸的煞气。邓老三心格登了一下，也不知了什么事，脚下不觉赶几步，顺着走廊几乎是小跑了过去，方到门，便被那几个亲兵给喝住了：“站住！没长么？！”邓老三忙陪笑：“我是这里的驿丞，不知…”那几个亲兵连正都没看他一，便喝：“什么驿丞不驿丞。章大人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内。”邓老三心甚是恼怒，脸上却依旧习惯地挂着笑容，婉言：“小的们有服侍不周，还望上差担待几分。烦劳几位大哥通报一声…”他话未说完，便听厅中有人：“让他们来罢，或许有话要问他们。”

渭南兵变！

邓老三板着脸看了李板一，又看了看左右，见没人注意听他说话，压低了声音：“你他是谁？他是石学士的义弟，文相公的孙女婿——唐康！”

他正胡思想，却见张英仿佛被针刺了一下，竟平白地打了个寒战，颤声：“雄…雄武二军…全…全反了…到都是兵…杀人…周通判…死了…死了…我亲看见…周通判死了…”他反反复复念叨着“周通判死了”整个人似陷极大的恐慌当中，竟完全不再理会唐康问的问题。

那几个亲兵应了一声，方放着二人去。

二人走门，见厅内依旧只了一盏油灯，暗暗地，几乎看不清厅中诸人的脸孔。只凭着形，见着章惇与唐康坐在正中的两张椅上，两旁各站了一排亲兵，挨着下首坐着的，却是一个穿葛衣的陌生老。那老差不多五十多岁，凭着那丁的灯光，可以看他极为狼狈，发、脸上、上，都被雨淋得透，到都是泥污，还沾满了草屑。此时虽坐在厅中，竟似魂不守舍一般，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邓老三一面拜见章惇、唐康，一面偷偷拿打量这老，却是有几分熟，他又细细想了一回，才敢断定自己驿馆中从未有过这个人，只是不知曾经在哪里见过。他正纳闷，却听章惇沉声：“张大人，渭南到底了什么事？！究竟有多少卒作？”邓老三心里顿时豁然，这老竟是渭南县令张英——只不知为何，竟穿了平民的衣服，还如此狼狈。他望着张英，心里暗暗揣测，突然想起刚刚章惇、唐康下车之时，他在心里仔细过人数，并没有张英在内，当时章惇、唐康亦无异常——那这张英，定是他上厩那会来的驿站…

“我不是正问都么？”李板笑。

李板听到这名字也不禁一呆，：“就是那个在戎州用蔓陀罗酒迷倒数十个人，诱杀数千夷人的唐二？”

兵变！

“你以为他是哪个知州？戎州知州！年纪轻轻杀人不眨的人。”邓老三着脸，：“他在戎州枷死的人听说都有上百。他下客气，是看在我们是打过灵州的伤兵。说起来，也是石学士的旧，存了几分香火之情。这等公衙内，翻脸不认人，你要不知好歹，可连累了我们大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