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要说和开封府那样的ju城相比，既便是比起城方三十六里，城墙高三丈，厚一丈五尺的燕京来，中京大定府，都称得上是城垣卑小。当时辽国人口，约有四百万，hu数在百万左右，丁数约二百万左右，是中国东北地区历史上极盛之大国。但是因为辽dao宗以及之前的几任皇帝大抵昏luan，因此民间隐hu、逃hu甚多，真正登入hu薄的人口，不过十之六七而已。

司ma梦求在朱夏门前勒ma观望这座辽国的行政首都，以常理而论，南京dao是辽国最富庶、最发达的地区，其次便是渤海国故地。朱夏门是大定府南门，从南京dao往来的商贾人群，无不要从此经过，只需观看此门之繁华与否，便可知辽国之治luan盛衰。此时正是上午，司ma梦求见来往行人，虽然也是络绎不绝，但是人数却并不太多，比起大宋，不要说东京之南熏门，便是比杭州也难望项背。“如此小的国家，却扼住大宋咽hou近百年，真是可叹！”司ma梦求一念之及此，不由微微摇了摇tou。

这细微的动作，早已落入shen后的萧佑丹yan中，他驱ma过来，笑dao：“ma先生看中京而摇tou，却不知何故？”

司ma梦求见萧佑丹如此观察入微，心中暗暗警惕“此君真人杰也。”口里却笑dao：“实不相瞒，我看到中京之繁华，尚不及宋之中城，而辽国却能蔚然为上国，不免心生gan慨。”

萧佑丹与耶律寅吉相视一yan，哈哈笑dao：“我大辽能有今日，除开先祖努力之外，也是天授，天神地祗佑护，方有今日之局面。”

司ma梦求曾经听说过，天神与地祗，是辽人所信之二神，天神为一骑白ma的男子，地祗为一驾青niu小车的妇人。他甚少接chu2契丹的杰chu人wu，对他们的见解也颇为好奇，便笑dao问dao：“辽国能有今日，当是百战之功，为何说是天授？”

萧佑丹笑dao：“ma先生是中国高士，当熟知本朝史事？”

“不敢。”司ma梦求谦dao。

萧佑丹微微笑dao：“先生可知我契丹盛于何时？”

司ma梦求知dao这是萧佑丹考较自己的学问，他既已决心把握这难得的机缘，伺机入太子府，了解辽国虚实，心中便不再有顾虑，反而存心想让萧佑丹对自己有一定的尊敬。当下微微笑dao：“我听说契丹源chu鲜卑，本是宇文别bu的一支。又有说契丹是南匈nu贵族之后。至北魏年间，已是北方qiang国。但若论qiang盛，当始于五代。”

萧佑丹点点tou，笑dao：“ma先生说得不错，但是北魏之时，契丹实力不如人，常受欺凌，真正qiang大的机会，是唐太宗贞观二年，我契丹归附唐朝与突厥作战。其后虽然偶有边将侵侮，但终唐一世，我契丹都是因为得到了唐朝的支持，所以才能有机会击败qiang敌，蒸蒸日上。到五代中国大luan，契丹趁时而起，得燕云之地，方能成今日之大国。倘若中国得人，又岂有今日之契丹？所以说我大辽之兴，半是天授。”

司ma梦求见萧佑丹如此夸耀这个所谓的“天授”心中不由十分gan叹，他也知dao五代之时的zhongzhong故事，似辽国能够灭亡后晋，完全是因为后晋用人不当，否则辽太宗耶律德光难逃全军覆灭的命运。当下他假意笑dao：“闻大人高论，胜读十年之书。在下本以为北朝之士，必轻南朝。”

耶律寅吉摇了摇tou，说dao：“本朝太宗皇帝攻克开封后，本yu占据中原，但是最终不能立足，临chu开封之前，太宗皇帝说：‘我不知中国之人难制如此！’自此之后，本朝再无问鼎中原之意，只求世世与南朝为兄弟之国。似本朝制度，也多半学自中华，于南朝之士，又岂敢轻焉？”

“不错，当年太祖皇帝为八bu所迫，赖以兴国者，汉人也；先朝韩德让等人，也是汉人，官至封王。我大辽以南面官治汉人事，以北面官制契丹事，于蕃汉一视同仁；且历代皇帝，都崇信儒教，未曾有不亲自拜祭孔子者；而朝中大臣贵戚，不通汉语，不习汉字者，百中无一，谁人又曾敢轻视中国之士？皇太子殿下，不仅弓ma纯熟，而且诗画琴棋，也无一不通，如南朝石越、苏轼的文章，太子殿下曾亲览而赞叹也。以先生之高才，若能悉心佐辅太子殿下，必能大展xiong中抱负。”萧佑丹这番话，虽然语多夸饰，无非是要进一步游说司ma梦求为辽太子效力，但是其中所说，大ti却也近于实情。契丹是半牧半耕之民族，汉化程度相当高。

司ma梦求正要答话，忽然见朱夏门城门大开，数百黑甲骑兵排着整齐的队伍，整肃而chu，黑压压的旌旗蔽日，一时之间，整个城外便只听见整齐的ma蹄之声。司ma梦求见到这个阵仗，不由吃了一惊，正要转过tou来询问萧佑丹，却见那些黑甲骑兵从怀中一齐取chu号角，呜呜呜的chui了起来。他回tou觑见耶律寅吉，脸上却是颇有惊喜之se。

司ma梦求见萧佑丹朝他微微呶嘴，心中一动，已知是怎么一回事了。连忙回转matou，肃然观望，便见两面绣有日月的大旗，拥着一个shen着金铠的年青人，从城中飞驰而chu。那些黑甲骑士都齐声呐喊dao：“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佑丹过到司ma梦求shen边，低声笑dao：“ma先生，这是太子殿下的亲兵。太子殿下chu城，亲迎太子少傅耶律大人回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