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项政策的推行，不能只去考虑最坏的状况，否则天下再也没有可zuo的事情。天下州县以千百计，纵然有些地方有情弊，但是从总量来说，依然是有更多人受益。那二成中，纵有人以权谋私，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名额全占了。”石越望着桑充国，解释dao。

桑充国愣了一会，突然不住的冷笑“子明，你不觉得你的话，和某人很象吗？”

石越也怔住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辩护的言辞，竟然和王安石为新法辩护的言辞，如此相似。

他夹了夹ma腹，向前jin走几步，苦笑dao：“长卿，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若是用以前的政策，朝廷gen本chu不起这笔钱。”

桑充国骑了ma追上，听到石越诉苦，反问dao：“朝廷官员个个锦衣玉食，恩chong不断；军队数目庞大，空费粮饷。只需裁汰几万军队，略减官员的恩赐，哪里便会有没有钱的dao理？”

石越见他说得这么简单，笑dao：“世事哪能如此轻易？”

“为之，则难者亦易；不为，则易者亦难。”桑充国低声说dao。这是石越的“名言”也是桑充国的座右铭。

石越望了桑充国一yan，百ganjiao集，竟是说不chu什么话来。

二人默默地并绺前行，各自想着心事。走chu树林的那一霎，石越突然把ma勒住，对桑充国说dao：“长卿，你容我三思。”

桑充国默默的点了点tou，突然叹了口气，dao：“不guan怎么样，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与桑充国在白水潭附近告辞之后，石越牵着ma，沿着一条田间小dao往回走。他低着tou，反复考虑着自己倡导的学校政策，类似桑充国的质疑，绝对不止桑充国一人有，只不过现在只有桑充国一人有机会提chu来罢了。但是，桑充国式的解决办法，却是绝对不可行的。在威信未著之前，悍然chu2犯官僚阶层的利益，而且同时涉足军队改革，gen本就是树立qiang敌的同时，还要授人以柄，那在政治上，几乎是取死之dao。

“石山长。”一个清朗的声音打破了石越的思考。

石越抬起tou来，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青人，瘦瘦高高，肤se略黑，一shen破旧的灰布长袍，虽然打着不起yan的补丁，却非常的干净整洁。石越见他虽然穷困，神态间却有一zhong清逸淡泊，站在自己面前，虽然略显羞涩，却也是不卑不亢，颇为得ti，不由暗暗称奇，连忙微笑着回礼dao：“你是白水潭学院的学生吗？”

那个青年略带腼腆的一笑，点toudao：“学生包绶，草字慎文，是白水潭学院明理院二年级学生。”

“包绶？”石越觉得这个名字非常的耳熟，却不记得在哪里听说过。

包绶微微一笑，脸se似乎有些发红，dao：“久慕山长大名，寒舍就在附近，不知山长能否chou暇？”

石越不知为何，对这个年轻人竟是颇有好gan，颔首笑dao：“如此多有打扰。”

包绶见石越答应，连忙引着石越前行。二人转过几chu1小树林，前面隐隐便louchu一带黄泥墙，墙上用稻草麦杆掩护。慢慢走进，便见墙内是数楹茅屋，外面zhong了桑、榆各zhong树木，院外有一土井，旁边有辘轳之类。石越看这样子，便已知包绶家境贫寒。

包绶引石越进到院中，便见数个大木盆里，堆满了衣服，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子坐在旁边搓洗，见包绶带了石越进来，连忙站起来，敛衣dao：“不知有贵客光临，多有失礼。”

石越连忙还礼“不敢。”心中暗暗称奇，他本以为包绶不过平常的农家子弟，可这女子落落大方，谈吐文雅，显然又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

包绶略带兴奋的对那个女子说dao：“嫂子，这位便是石学士。”

那个女子诧异的抬yan打量石越一yan，又行了一礼，dao：“原来是石学士，请屋中坐。”

石越又还了一礼，口中谦逊，随包绶走进屋中。见屋中虽然昏暗，家ju多是破旧，却也十分整洁。石越告了座，笑dao：“慎文，令尊令堂不在家吗？”

包绶站起shen来，黯然dao：“学生不幸，五岁丧父，家兄早夭，全由寡嫂抚养长大，家中便只有寡嫂与学生、义侄包永年以及一个老仆四人。”

石越不料他shen世竟如此可悯，怔dao：“家中可有产业？”

“学生祖籍是芦洲合fei人，虽然在开封chu生，却一向是在合fei长大。因听说白水潭之名，便变卖了一些产业，来到开封，买下这chu1房子，以方便就学。”包绶淡淡的解释着。他一家四口的生活来源，不过靠寡嫂崔氏替人家洗衣服、feng补，再加上他在义学上课挣点薪水，过得甚是清苦，只不过他却不愿意向外人诉苦，因此语气之间，倒象很平常一般。

石越点点tou，鼓励dao：“自古英才chu贫家，将来必有集英殿daihua的一日。”

崔氏端了茶进来，听到此语，微笑dao：“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