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虽然石越与桑梓儿成婚后不久便即奉命知杭州郡，京中的赐第便只余唐康这么半个主人，但桑楚俞却是jian信爱婿必要重回京师大用的，一直都有请人替他经营府宅。桑家财力雄厚，又不会在爱女爱婿shen上吝啬钱财，三年来银钱liu水价的使chu，早已令得石府焕然一新，颇ju泉石hua木之胜。尤其后hua园中，叠垒山石，凿池引水，林木蓊郁，hua竹清绮，加之院外古树参差，蔚然shen秀，chun秋佳日，月夕hua晨，四时四季之情竟是全然不同。

此时是四月初夏，chun虽已去，但万wu生机不减。临窗的那架putao，已近hua时，红紫芳馥、繁英密rui，霏霏满几榻。

石越扶着病ti稍愈的梓儿在putao架下的藤榻上斜靠着，自己则坐在她的shen边。

“大哥，你真的决定要守孝三年吗？”自从gan觉到梓儿的怨怜之后，石越隐约意识到了缘由，便渐渐有意识的跟她讲一些自己在朝中的事情。

石越见阿旺等人在远chu1采hua，轻声笑dao：“那只是策略。”

“策略？”梓儿睁着大yan睛，有些迷茫的问dao。

“是啊，如此一来，既可封世人之口，不致于让政敌说我是不孝之人；再则亦可让皇上zuo一个表态——他将在多大程度上支持我。我要zuo的事情，如果得不到皇上有力的支持，下场只怕不会太好。”石越耐心的解释dao。

梓儿怔了一怔，随即摇了摇tou，轻轻说dao：“我是不懂这些的。不过不guan大哥zuo什么，我都愿意陪在大哥shen边，富贵贫贱，那也没什么可怕的。”

石越一手握着她的手，一边仰首轻轻笑dao：“这些事情，不懂也好。但大哥只要你相信大哥所zuo的事，都是有利于天下百姓的，便足够了。”

“我相信。”梓儿抬起目光注视着石越，柔声而肯定的回答，在她清澈的眸中，是无比的jian定与温柔。

石越微微一笑，郑重其事的点了点tou。

“大哥…”

“嗯？”

“我想去看看楚姐姐…”梓儿迟疑着，但终于还是说了chu来。楚云儿因何受刑，yan前情形如何，她已经知dao了大概。

石越没料到她会说chu这句话来，不由怔了一下，旋即笑dao：“那也得等到你shenti康复以后呀！现在那里不方便chu门？”石越开玩笑的说着，一边伸手摸了摸梓儿的腹bu。

梓儿红着脸，低声说：“你欺负我！”

“我可那里敢呢？”石越朗声的笑着，此时朝中大事已宁，梓儿又怀了shenyun，他的心情实在是极为huan畅。

“楚姐姐的病情怎么样了？我想如果你答应的话…”梓儿垂着tou，似乎不敢看石越的yan睛，声音却似下了极大的勇气似的，说dao：“如果大哥答应的话，就把她接进府中来疗养吧？”

石越愕然望向梓儿，却意外看见她清澈的眸中似有泪光，她低垂着tou，那泪雾似乎便挂在她长长的睫mao之上，在那隐约的泪光之下的，那是一zhong说不chu的哀伤与压抑，他不由的心中一震，疼爱怜惜一时间尽数涌上心tou，当下蹲下shen去，jinjin握住她的双手，轻声但又诚挚的说dao：“妹子，你再不要胡思luan想，若将她接入府中，名不正言不顺，必然多有嫌隙，给人口实；况且她自己也不会愿意…”说到最后一句，声音似乎顿了一顿，因为他自己也不能确定，楚云儿是不是会不愿意，但是在桑梓儿心中，他知dao那必然是不会愿意的，而最重要的，是他自己并不愿意。

“我、我愿意给她名份！”梓儿认真诚恳地说dao，却依然不敢抬起yan睛去看石越，在她的心中，其实也是一点也不知dao自己这样说究竟是对是错，她甚至有一些的茫然，似乎自己也不确定自己在zuo什么。

石越极缓慢地摇了摇tou，其实一直以来，他都不是完全能辨chu自己内心真实的情绪——楚云儿为他zuo的事，他不是没有gan动过，楚云儿的心意，他不是毫无觉察了解，只是一zhong更为重要的东西似乎早已经在很久很久的以前牵系住了他的心，让他的gan情始终控制在一个尺度之内，但此刻梓儿yan中的泪水却突然教他明白了许多事“我对云儿…，”他的声音顿了一顿，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轻轻说dao：“我对她，有尊重、有同情、有gan激、有愧疚…，但是这些，和真正的喜huan是两回事，一个能够安wei自己的人，并不一定就是自己真正喜huan的人。而且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妹子，你真的不用想太多了。”他还有想说的话，可是看着梓儿，那些话，他又觉得一时间似乎又说不chu来，只得温柔的看着妻子。

“可是…”梓儿长长的睫mao微微瞬动着，一时间说不chu话来，因为她还是不知dao是自己是不是已经相信了石越的话？还是真的能放得下对楚云儿的同情？

“不许再想这些了。”石越站起shen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笑dao“若你shen子还不快些康复，你哥哥和王家小姐十天后的婚事，我可是不许你去的！”

“我…我可只有一个哥哥…”

石越一边笑yinyin的看着梓儿着急的样子，一边说dao：“傻妹子，你须得好好将养，若是在婚宴之上被别人家眷看着你这般病骨俜停的模样，还不要让别人笑了我石子明养不起老婆么？而且，你此刻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