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转,计上心来,便先向桑俞楚、唐甘南告了个罪,笑着说道:“今天汴京城的风好,来了这许多贵客,仓促间没什么好助兴的,恰好孩儿前些天在碧月轩听到一个歌妓唤作云儿的,曲子唱得极好,特别柳三变的长短句,自她唱来,极得其妙,莫若孩儿去把她请来,也好为大家助助兴。”
桑俞楚微笑点头,说道:“一个歌妓,何必你去请。你在这儿陪陪客人,也好请教点学问。叫桑来福去请就是了。”唐甘南却一边轻抚着唇边的小胡子,一边嘻嘻笑道:“我这个乖侄儿就是识情知趣…”当时的社会风气,女子地位极低,远远不如汉唐之时,而歌妓更是等而下之,但凡官宦士大夫、富商地主之家,无不蓄养歌妓以娱声色,这桑家本来也养有歌妓,只不过因为迁来汴京,便在四川卖掉了,不似那些家人丫环,一直跟着带来汴京,此时桑充国说要去请歌妓来助兴,其实也不过是富家寻常待客之道。当下桑充国便答应一声,叫过桑来福,在他耳边吩咐数句,那来福答应一声,便匆匆而去。原来那叫“云儿”的歌妓,艺名全名却是“楚云儿”因为这个“楚”字犯着了桑俞楚的名讳,所以他不敢说出来,此时让管家去请,却又不得不说明。
石越哪里知道这中间有许多曲折,他回到北宋之后,第一次拜访富家,难抑的是好奇之心。此时坐定,便忍不住细细打量这屋中的布置,举目所及,跃入眼帘的便是一幅工笔画,画的是一个女孩子在梅花前弄笛。他在读书时便喜欢看中国画,此时来到古代,见到宋代人的丹青,便欲看个端详,也不懂得要告罪,就轻轻走到那幅画之前欣赏起来。柴氏兄弟见他如此,已是见怪不怪,只轻轻摇头苦笑;桑充国便向唐棣扮鬼脸,意思是你说的“贤才”原来是这样的;唐棣却有维护之心,连忙轻声向他舅舅和二叔解释石越的来历…桑充国见他说得离奇,又听到石越的种种故事,对石越也不禁起了好奇之心,便走到石越身边,笑道:“石兄想是精于丹青,这幅画是舍妹所作,还要请石兄指教。”
石越正在心里摹画这幅花下弄笛图,忽然间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几乎吓了一跳。转头看时,却是桑充国,连忙回道:“不敢当,比起令妹来,我的画技要差远了。只是这幅好画,却没有好诗相配,实在是可惜。”
“哦。”桑充国眉毛一挑,心想你这是自己找上门来让我考较的,口里便笑道:“便请石兄赐诗一首如何?”
石越一听,便暗叫糟糕,又是考较自己的来了,到了古代十多天,只要碰上陌生人,就免不了有人要考较自己一番,真不知古代人为什么有这种毛病,自己一边藏拙一边小心的卖弄,实在有点苦不堪言,毕竟又不能让人小看了,又不能太张扬,以致露出马脚来,自己又不是什么真正的诗人才子,要做到面面俱到,是很劳心费力的。不过这次却是自己惹来的,也没什么办法,心里面便转了几转,想起一首从小背惯的词来,心神一稳,也笑道:“一时间诗是写不出来了,却有了一曲词,还要请桑兄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