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两人沉默的坐着，屋中只有木柴燃烧的哔啵声，坐了良久，塔克潭站起来，准备让那尼堪女人饭。

伊兰泰叔叔也是个老白甲兵，壮得如同一狗熊，黝黑的脸上颈上都布满伤痕，左边脸上靠耳边的一疤痕尤其惊人，他咧着嘴：“还得看抢谁，那朝鲜和察哈尔都没啥好抢的。”

“拿那个尼堪女人去换来。去找你伊兰泰大叔。”

塔克潭迟疑：“没有甲胄。”

塔克潭转看到他们的领也在旁边，凑过去问：“伊兰泰叔叔，又海螺号，咱们旗是不是要去了？”

塔克潭还待再问，大路上一阵蹄声传来，一名牙喇一人双赶来，背上的三角背旗得猎猎作响，大家都停下说话，塔克潭见到那牙喇停下，对录额真大声：“到甲喇额真大人门下听令。”就又往下一个墩堡过去。

接着录额真便上往甲喇额真的墩堡而去。大家在村议论了一阵，讨论是去蒙古、朝鲜还是抢大明，回忆起哪次抢的东西更多，如同拉家常一般，说到某次有人抢了一对双胞胎女，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傻，那川兵那么狠的兵，你去跟他拼命啥。”阿玛的脸上现痛苦的神，似乎回忆起当年的血战，那些川兵不过七千人，号称满万不可敌的八旗数万人围攻，竟然战之不下，反而伤亡数千之多，许多将领被川兵的凶悍吓的止步不前，若非沈的投降炮手用炮轰开了川兵阵型，他们几万人也打不下来。好在川兵只有七千，要是辽左十万兵全是这样的川兵，他现在也不可能住在辽沈平原上。他轻轻摇摇，赶走那些让他刻骨的记忆，继续对塔克潭：“你即便多斩几个人，被他砍你一只手，你还如何得箭骑得。你碰到明国其他的杂兵，多杀些就是。你牢记还是得抢东西，咱大金国也不重人。”

海螺号声又一次响起，他这次听到，是从外面远传来的，周围各家的大门纷纷作响，人们都开门来，在门目送着那录额真往村赶去，塔克潭看到邻居都跟着往外跑，于是也急急门，他赶到村的时候，录额真就在村前的大路上站着，其他一些人则在村聚集，这些村民们大多都脸上有旧伤。

塔克潭对这些趣事不太有趣，听他们也没个准信，掉回了屋，他阿玛杵着拐杖，由张忠旗扶着已经在门，问塔克潭：“去哪里知不？”

屋后，他阿玛对他：“这节气兵，你得去，反正也没有农活，你还差啥东西不？”

“不知。”

他阿玛难得的动了一下，一只手来，塔克潭过去跪在他面前，他阿玛大的手指伸来，用两指的指甲塔克潭上嘴的一胡须，突然一用力，下一来，拉扯得塔克潭的上嘴跟着一动，塔克潭面无表情，似乎的不是他的胡。

塔克潭连忙抓起帽上，也顾不得围脖了，直接跑到大门，刚到门，就看到村中间木栅栏的门开了，他们的录额真衣衫不整的冲来，一个阿哈牵过来，录额真便上往村赶去。

长得快，今年已经十七，可以随旗作战，他们录竞争激烈，他现在还不是披甲人，只算余丁，但他阿玛从小就教习他，箭大刀长枪骑无所不，在录里很多人认为他肯定会成为牙喇。愿意跟他们家结亲的也很多，看又有振兴家门的希望。

“阿玛，要是让我碰到川兵，一定帮你多斩几个人。”

他忽然想起一事，说：“阿玛，又长了两胡，帮我一下。”

塔克潭年少气盛，对他阿玛的话不以为然，他们的录额真家里十多个包衣阿哈，婢女也是七八个，挨个换着睡，光抢东西有啥用，还得有战功，他得在战场去给自己挣来。他阿玛说完了，连着咳嗽两声，伸手去摸边的碗，一看却是空的，塔克潭把壶提来靠在火炉边温着，一边又往火炉里面加了些柴。

这时突然一声低沉海螺号传来，缩在椅里的阿玛弹簧般起腰，塔克潭也呆呆的看他，他阿玛连声：“海螺号，快，快去门看看，听听消息。”

阿玛把胡须丢下后，长长叹气：“咱家都靠着打沈时候攒的银，下银越来越不像银，咱那许多银都用光了，要是再不去抢些，就只能把那尼堪女人卖了。这个月德类格台吉带了些人去宁远抢东西，咱们录没上，你今年怕是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