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八章 钗（中）

两个字好像用尽了行昭全shen的气力。

方皇后静默了将近一刻钟，忽而轻笑chu了声，埋着tou先是浅笑，然后朗声大笑。

同情一个人，其实是在同情自己的弱点，羡慕一个人，其实是在羡艳着自己所缺失的。

是的，她现在很羡慕她的小娘子。

羡慕她的无所畏惧，羡慕她的jian韧个xing，也羡慕她不撞南墙不回tou的那gu劲儿——至少她还有心，她还能爱。

方皇后笑着笑着，便面容慢慢地浅了下来，佝下shen轻轻拍了拍行昭的背，再没后话，敛裙而去。

朱门“嘎吱”一声开了又关合了，行昭顿时tan坐于椅凳之上，能隐隐约约看见门feng儿里的几粒飘雪，手扣在椅背之上，像是松了一口气儿又像是在轻叹些什么。

莲玉轻手轻脚从hua间chu来，神se有些惶然，嗫嚅了嘴chun想说什么却说不chu来，终是声音沙沙地轻声试探：“…皇后娘娘会允许您嫁给端王殿下吗？于公，端王殿下与方家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让您嫁过去属于锦上添hua，于私…”

于私，怕不太好办！

皇后娘娘怎么可能舍得！

“这已经不是姨母让不让嫁的问题了。”行昭抬了抬yan，神se十分冷静：“是要看皇帝愿不愿意了。我再怎么养在姨母膝下，我也是姓贺的。陈贺两家明摆着是皇帝扶起来给二皇子铺路的，将一个贺家的丫tou再指给六皇子算什么dao理？皇上虽一时jing1明，一时糊涂。可这zhong自拆墙tou的事情。他怎么可能zuo？”

方皇后只希望她好。皇帝才是真正的阻力。

行昭就纳了闷了，她两世加在一块儿，想清清白白嫁个人怎么就这么难？

要是她姓方，皇帝铁定ba不得将她嫁给六皇子，再把六皇子和方家捆得更牢实些！

可偏偏她姓贺！

“原以为两厢说开就是一ma平川，闹了半天，咱们还在荆棘堆儿里…”

莲玉有些沮丧，她其实听不太懂自家姑娘的意思。可也明白想嫁和嫁不嫁得成，gen本就不是他们说了算。

行昭舒朗笑一笑，向后偎了偎：“shen陷荆棘丛，不动即不伤，可不动，就只能一辈子在荆棘丛里，反倒宁愿伤一伤，总还能拼条血路chu来…”

更何况，这又不是她一个人在拼在闯，有人同她一起闯。

这才是最让人温暖的。

入了冬后。日子便越发地冻起来，行明的婚事就定在腊月冬儿里办。方皇后到底还是赐了一丈高的红珊瑚盆景当zuotou一抬嫁妆，算是给行明添ti面儿，方皇后不提让行昭chugong去观礼，行昭闷了闷也没提这档子事儿，托了林公公捎了封书信还有一个装着两千两银票的大黑木匣子当zuo添妆。

林公公回来时笑呵呵地捎了话儿：“贺三姑娘想同县主写封长信，拿着笔想来想去也没写chu个所以然来，索xing只让nu才给您带个话儿，请您千万勿念，万事皆好。”gong里tou人机灵，想了想又笑“nu才估摸着三姑娘适时也没这个功夫来写信——正在选嫁衣的布料子呢，满屋子大红蹙金丝苏绣缎料，鸳鸯并di双囍纹缎面，蚕丝锦的，十样锦的，全架在木架子上险些选huayan呢…”

行明生xing豁达，也该放下了，这都有心思选嫁衣料子了。

行昭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听说不chugong观礼，莲蓉有些怅然，想一想便明白了：“…去送嫁就得去临安侯府，会不会chu事儿，会不会再起周折，只要天知dao，不去也好，去了若太夫人拿chu长辈的架势来压您，您连话儿都不能说。”

行昭笑一笑，没接话儿，一手抓了把南瓜子赏给莲蓉。

年前倒发了一桩大事儿，说是大事儿其实也不大算，九城营卫司的擢升尘埃落定了，领tou的那个姓史，没什么shen家背景，四十来岁的模样，祖上一直是军hu，直到他这一辈儿才发的迹，皇帝喜huan在年前大变动，凤仪殿静静地等着他的后手，果不其然又隔了三两天，皇帝再从九城营卫司里选三个守备去ding西北旧臣的差事。

财权架空之后，架空军权。

皇帝步步蚕食，节奏倒是走得很稳当。

可惜三个守备位子还没坐热，贺现与陈放之就先咬起来，陈放之咬贺现贪墨，一纸诉状递上来，皇帝留中不发。六皇子却意料之外地陡然发力，连递三日奏折要求严查真相，再递奏折请上严查临安侯贺琰财务明细，最后以hubu之名要求彻查西北方家积年的财政明细。

六皇子不an常理chu牌，一味偏帮陈家，打压贺家和方家，一时间将朝堂之上的这一池水搅得更浑。

“皇帝主要想将陈家扶起来，想给老二作势，老六反而帮陈家，压贺方两家…”方皇后哈哈笑起来：“估摸着现今陈家也是懵的，皇上也懵得一tou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