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消息雨声中惊雷倚客风光hua落

这时，何剑尘看见他满面chunse，心想这位先生有点情魔了，我且蒙他一下。因问dao：“我刚才打电话cui你，你上哪里去了？”杨杏园随口答dao：“朋友家里去了。”

何剑尘dao：“有点不对罢？”杨杏园笑dao：“我实告诉你，我到梨云那里去了来的，我还听见许多新闻呢。”他便把所见所闻，略略说了一说。何剑尘dao：“秦九爷的事罢了，这位上大森里教书的教员，倒是有趣。怪不得如今大学校的教员，都是一班情zhong子，这风liu案恐怕是层chu不穷了。”杨杏园dao：“这路人对rouyu两字，当然极力发挥，不过风liu二字，我看他们还未必尽然。”何剑尘dao：“你指望陶情风月，就是我们这班斗方名士干的吗？其实他们造的口孽，比我们是有过之无不及，我且给你看两首诗。”杨杏园看罢dao：“你这诗是哪儿来的？怕是hua报上的材料吧？”

何剑尘dao：“hua报虽然满幅yin词，也不敢zuo得这样显。这是研究报副刊上登的，经文学家的特别介绍呢。”杨杏园dao：“天下岂有这样下liu的mei人，这诗也许有点过分吧？”何剑尘dao：“什么mei人？他所咏的这个女子，我是很知dao，就在大森里，论起价值来，也不过三等人wu罢了。所以文人的一枝笔，也是最无平准的东西，每一桩事，扬之可使升天，抑之就可入地。好像这时你yan睛里的梨云，在你看来，是完全无缺的mei女子，其实…”说到这里，何剑尘忍住不说。杨杏园dao：“其实怎么样？”何剑尘微笑dao：“我不说，说了你一定不高兴。”杨杏园dao：“笑话了，她又不是我什么人，她好也罢，不好也罢，和我什么相干。”何剑尘dao：“你真要我说吗？我告诉你罢，她的眉淡而失秀，脸瘦而失run，shen小而不苗条，腰木而不婀娜。”杨杏园笑dao：“得了，得了，某之不善也不如是之甚。”何剑尘dao：“我说怎么样呢，你不是不高兴吗？老弟！我今天要忠告你一句话，这玩笑场中，我们偶然高兴，逢场作戏，走走倒也无妨，若认真和窑姐儿谈起爱情来，那末，你前途的危险，那就无可言喻。说重一点，就是有xing命之虞，也不可知。hua钱受气，那还是件极小的事。梨云呢，我知dao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她的鸨母可是十分厉害。近来因为家ting发生了问题，所以回上海去了一个多月。梨云屋子里的阿mao，就是她的死党，是受了她重托的。明里招呼梨云，暗中实在是监视她，我看那zhong情形，对你已下戒严令。若是梨云鸨母来了，那格外更加jin一步，保不定三百五百的，和你要求。我们穷措大，哪里有这样的大手笔？你要是不去，她正求之不得。这班鸨母的心chang，固然是要钱，但此还是第二着，第一着就是不许ji女和客人发生真恋恋。你对梨云，这样温存ti贴，正犯了她的大忌。她们yan中，只有达官贵人，得罪了你我这样穷文人，不算什么。你要不赶快省悟，烦恼ma上就要来了。”

杨杏园被何剑尘一番话，说得默然无语。仔细一想，自己本来向不涉足hua柳的人，这回为什么这样迷惑，况且自己收入无多，要是这样闹下去，也非闹亏空不可，迷途未远，赶快回tou罢。他这样一想，果然就把梨云抛下，就是她打电话来找，无论是报馆里或会馆里，他叫人回话，总给她一个不在家。这样毅力jian持，也不过一礼拜之久。他忽接着一封本京的挂号信，厚厚的一大包，拆开来一看，一个字没有，只有一条湖se纺绸手绢，一张四寸相片。这相片上的小影，不是他人，正是弃之未久的梨云。他看了这两样东西，未免就转过念tou来，心想：“她那zhong小鸟依人的样子，已经是我见犹怜，加之落hua无主，飘泊风尘，用那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例子而论，对她似乎不应这样决绝。况且她对我并没有用过什么手段呢！”再看那张小照，jiao小动人，那条手绢，余芳犹在，心想：“她对我尚这样恋爱，我置之不理，良心上未免说不过去。”于是把这个问题，搁在心上，整整想了一夜，不能解决，晚上到报馆里去，私私的把这事告诉何剑尘。他笑着说：“你要是禅心已作沾泥絮，就可把这些东西，看作邪魔外dao，一概不理，自然心地干净。情如liu水，有孔即人。你要是这样解决不下，正是与人以隙了”他们正在这里谈话，找杨杏园的电话来了。

杨杏园接了话筒一听，好像女人的声音，说是找杨先生说话。杨杏园dao：“我就姓杨。”说到这里，那边停了一停，又换了一个女人说话。问dao：“你是杨老爷吗？”

答dao：“是，我姓杨。”那边又说：“公事很忙啊，你不是天天不在家吗，怎么今天没有chu去呢？”杨杏园听了那个声音，知dao是梨云，故意问是谁。那边说：“你问我是谁呀？你忘了谁，我就是谁。哼！真会装糊涂啊。”杨杏园听了这几句话，不觉笑了起来。梨云说：“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