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无术谢殷勤背灯纳佩 多方

孔夫子说过：“唯上智与下愚不移。”这实在不错！聪明的人，是不受诱惑；愚蠢的人，是不懂诱惑。至于小聪明的人，明知dao诱惑之来，与己无利，而结果，心灵一动，就进了诱惑之网了。

月容对于这位宋先生，本来就在心里tou留下了一个影子，现在宋先生把她请到馆子里，只guan用好话来安wei，最后不必要她吃东西，只要她说一声吃什么，要不然，他就在这屋子里站上一宿！自己也觉得实在不能不给人家回答了，因低声dao：“我随便。”宋先生dao：“随便两个字，不等于没说吗？”月容dao：“你不用客气，我实在不会点菜，就请你同我代点一个罢。”宋先生的意思，本也不一定要她点菜，只是要她开口说话而已。这就笑dao：“那末，请你先坐下，你果然委我作代表，我应当遵命，等我来想想，应当替你点个什么菜？”正说着，馆子里哄然一声，电灯已是亮了。

宋先生就叫着伙计把菜牌子拿来，两手捧着，送到月容面前，笑dao：“你不说也不要jin，你看看这上面的菜，有什么是你合口的，你拿手指一指好了。”月容听说，对那牌子上的看看，却有十之七八是不认识的，脸上先红了一阵，仍还说了两个字“随便”宋先生似乎也懂得她的意思，就把一个手指，沿了菜名指着dao：“这是炒子ji，这是炒腰hua，这是红烧鱼tou尾。”他就一串珠似的向月容报着。月容所知dao的，还是在人家赶喜事听到那猪八样的酒席里，有炸wan子这样菜，因之也就对宋先生说：“要个炸wan子罢。”宋先生也很知dao她对于这件事外行，也不再来难为她，自坐到对面位子上去了。他笑dao：“杨老板，你那杯茶，大概凉了，换一杯罢。”他说着，起shen把月容的那杯茶给倒了，另斟了一满杯热茶，两手捧着，送到月容面前。她微微起了一起shen子，然后坐下。宋先生把一番应酬的行为zuo过去了，这就可以在电灯下，向着月容看过去。

月容虽是低了tou下去，可以躲开宋先生的目光，可是她在血ye里，像发生了疟疾，只guan飕飕的全shen发抖。她自己也慢慢的有些gan觉了，为什么这样的不中用？这让人家看到了，要笑自己不开通，而且无用。因之qiang自镇定，端起茶杯来，打算喝一口茶，那意思也是要用喝茶的举动，来遮掩她害怕的状态。可是那杯子拿到手上，把自己害怕的状态，更形容得bi1真。手上的茶杯，像是铜丝扭的东西，上下高低，四周luan晃，放在嘴边来喝，却撞得牙齿当当地响，这没有法子，只好把茶杯放下来。那宋先生看在yan里，便笑dao：“杨老板，这不要什么jin，艺术界的人，在外面jiao朋友，那是很平常的事呀！”月容只是低了tou，并不理会他的话。宋先生笑dao：“这也是我荒唐之chu1，我们都认识这样久了，大概你除了知dao我姓宋而外，其余是一概不得知。我告诉你，我叫宋信生，是河南人，现在京华大学念书，我住在第一公寓里。假如你要打电话找我，你可以叫二三四八的东局电话。怕你还不记得，我这里有张名片，上面全记得有的。”说着，摸chupi夹，打开来，在里面掏一张名片弯腰送了过来。

在他这pi夹子一闪的时候，在那里面的钞票lou了一lou，只见十元一张的钞票叠着，有手指般厚，zuo了两叠，与名片混杂的搁着，心里这就联带的想起：“这小子真有钱，怪不得他老在戏馆子里听戏了。”当把名片送了过来的时候，自己也起shen接着，看时，那名片正中“宋信生”三个大些的字，自己却还是认得，于是点点tou“哦”了一声，宋信生在对面看到，这就喜笑颜开，连鼓了两个掌，笑dao：“这就对了！这就对了！我们要彼此相chu1得像平常的朋友一样，那才有意思！大概杨老板也总听见后台人说过，有个宋信生是老听戏的。他们看到我hua钱手松，全说我家是开银行的，那倒不对！其实在银行里作事的人，不一定有钱。我父亲是在河南开煤矿的，资本大得多！将来你我jiao情熟了，你就会明白的。”说到这里，伙计已是送上菜来，问要酒不要？信生却是招呼他盛饭。等伙计走了，信生向月容笑dao：“本来我应当向杨老板敬两杯酒，不过杨老板是位小姐，又是初次chu来应酬，我不能z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