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太这时坐在小堂屋里，矮凳上，捧了一小串香木念珠，两手握住，四个指两推两掐的数着。月容坐在她对面，絮絮叨叨地说话，老太低听着，一声儿不言语。王傻刚院门，月容说一声大哥来了，就迎了院来。王傻笑：“大妹，你的事妥了，没事了，有人替你了。”丁老太：“王大哥，请你到屋里坐罢。谁肯呢？我倒愿意听听。”王傻昂了，笑着来，脚步是刚停住，月容早就搬了一张椅放在他后，还用手牵了他的衣襟，低声叫：“王大哥，请坐请坐。”王傻刚坐下，月容又斟了一杯茶，两手捧着，送到他面前。王傻笑：“丁老太你猜怎么着，杨五爷肯给咱们了。”丁老太：“哪个杨五爷？”王傻：“这人说起来是很有名的。从前他唱戏的时候，名字叫赛小猴，唱开。后来不唱戏了，靠说戏过活，年数多了，倒也挣了两钱，在咱们城西这一带，很有个人缘儿，要说是在街上卖艺的人，要得罪了他，那可就别想混去。”月容站在丁老太椅后，正半侧了听着，就一句话：“我明白了。这个姓杨的，准是一位在家里的吧？”傻：“小姑娘家，可别胡说。”说着，连连的瞪了她两。月容也不知这句话是说错了在哪里，倒是直了睛望着。正在这时，二和手里拿了一条鞭，大步的赶将来，也等

王傻就走到他座位边来，两手扶了桌，向他脸上望着，问：“五爷，这话真吗？”杨五爷手心搓挪着桃，另一只手，摸了尖下颏上几黄胡，笑：“王大哥，咱们可常在茶馆里会面，你瞧我什么时候作过猴儿拉稀的事情？实对你说，我也是瞧那姑娘很好，跟着张三在街上卖唱，哪日能年？以前她好好儿的跟了张三，我瞧她在泥坑里，也没法拉她一把，因为那是她自己愿意的。现在她既是逃罗网来了，我就想收现成这样一个好徒弟。”他里说着，将桌上放的瓜帽抓了起来，作个要走的样，向王傻：“你们若是相信我的话呢，我就照办；不相信我的话，这话算我没有说。”他说着，把帽向上盖了下去，因：“我可要走啦。”王傻：“五爷，你怎么啦？我可一个字也没有敢给驳回，你怎么先生气呢？”说，他可退后两步，挡住了他的去路。杨五爷笑：“你不要我走，在这茶馆里，上也办不来。”王傻就把他前面的茶壶，给斟了一杯茶，两手捧着，送到杨五爷面前，笑：“五爷你先喝一杯，告诉我们一儿主意，你珠一转，也比我们想个三天三夜来得巧妙些。”杨五爷听了这话，又坐了下来，向四周一看，因：“好在这里没有传信给他的人，我就可以说了。”于是把自己想的主意，绘声绘影的，就在茶座上对他们说了。

爷，你可别开玩笑。”杨五爷哈哈大笑：“你可真不傻，我当然叫她拜我为师，还要她作我姑娘不成？张三这小，无论怎样不成人，他总有三分怯我，这里另有个缘故，将来可以告诉你们。”在座的人听说，这就哄然的：“有杨五爷来，这事就妥啦。”杨五爷：“这孩我也看到过，模样儿好，嗓也好，准红得起来。王大哥，你去对那位姓丁的说，他得和这姑娘，假认是亲戚，把姑娘送到我家里去学戏，然后我去同张三胡搅。”王傻：“我已经和她认兄妹啦。”杨五爷：“兄妹三个字，能拿来打官司吗？最好让姓丁的同她认成姑表亲，找一位长辈来说话，我就有戏唱了。”王傻：“成啦，二和的老娘，倒是个真瞎。”杨五爷笑：“那就更好了。我这就回家去，回你同姓丁的，把那姑娘送到我家里，让那丁老太也陪着，只要姑娘给我磕三个，担我担了，晚上没事，你到我家里去瞧一份儿闹。”

大家眉飞舞的，都着说，这个法不错，张三要是知趣的人，这事情就妥了。杨五爷笑：“难剃的连鬓胡，我经过的就多了，这么一个张三，我有什么对付不了的！”他手上搓了两个桃，笑嘻嘻的，走去了。王傻这就转过来，向那位姓唐的一拱手：“这件事有杨五爷了，不能算我私人的事，大家就是捧五爷一场，也应当带我傻一个。”那位姓唐的大个儿，听了这话，就把脯一，站了起来，一伸右手的大拇指：“要是照着刚才杨五爷说的那话，绝对没有什么难，都给我了。”他说时，僵着脖，睛又是一横，那神气就大了。王傻也沏了一壶茶，在清茶馆里又坐了一会，然后回家去。他也来不及自己的屋，立刻就到丁家跨院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