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竟然是自己!不禁怔了一下。
"学过舞么?"
玉漱讷讷地点头,"学…学过。但都是些粗浅的技艺,恐怕不能…"
"学过便好。你出来给我跳一段看看。若是真的好,今日就给诸位小主放个假。若是不好,都要跟着教习师傅认真学习,不能再说别的。"
玉漱本想拒绝,但听到封秀春的话,再开口已是来不及,没等说话,就被众人连推带拉地推了出来。七嘴八舌地跟她嘱咐着,要好好跳才行。
莲心看到这架势,不由苦笑地摇头。这样的情况,跳得不好都不行了。
玉漱为难地站在庭子中央,捏着裙裾不知如何是好。其他秀女则是围拢着站在一侧,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而那边,琴案旁的琴师已经撩拨开了琴弦,如水的曲乐就这样徐徐地流淌在花叶间。
绛雪轩的花园里,芳菲怡人。
玉漱咬了咬唇,听着拍子,忽然想起昔日曾在尚书府里看到过的唐宫舞。便舒展开胳膊,压着步子,顺着地面上雕刻的莲花纹饰,轻轻旋转起舞步来。前几个动作还有些生疏,但她天生一副柔软筋骨,一招一式,连贯下来虽不花哨,却别具一番柔美的风韵。
风拂过,苑中的花叶簌簌飘落。飞旋在落花中的少女,笑脸轻匀,眉目如画,眼角的泪痣宛若一抹流动的光华,盈盈颤动。
在场的秀女原本想看她出丑,可等看过一阵,都不觉被那舞姿吸引。封秀春望着玉漱的舞姿,余光中,忽然看见了北侧的红漆廊坊里,一抹明丽宫装的身影,像是伫立了很久的样子。
"拜见云嫔,娘娘万福金安。"
新晋的妃嫔,原就是体面人家出身的女子。进宫短短一载,便坐到嫔女的位置,自是处处高人一等。踩着花盆底的旗鞋自游廊里走过来,美丽的鹅蛋脸,弯弯眉黛,下颌精致小巧,一双杏眸宛若秋水含波,端的是未语先有情。
"本宫来这园子里赏花,还在奇怪呢,宫里边怎会有戏子跑这儿来练身段?原来是新一届的秀女。"
"云嫔娘娘吉祥——"
她刚步至花庭,琴音滞,舞步停,一庭子的少女赶忙呼啦啦地敛身行礼。而玉漱此刻还站在花庭中央,身后跪着一堆人,只露出她一个,怔了怔,才有些尴尬地敛身,"云嫔娘娘金安。"
武瑛云穿的是一袭百蝶穿花荷叶边镶滚旗装,梳旗髻,青素缎面的旗头上插着一朵赵粉,镶三颗碎玉,左肩一侧还垂着长长的珠玉缨穗。随步履翩跹,零零碎碎地轻响。她来到玉漱身侧,也没让她平身,只淡淡地睨着目光,嗓音宛若沁了花香的山泉,"多大了?"
"回禀娘娘,刚满十四岁。"
只是虚长几岁,武瑛云就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老了,看了片刻,唇边蓦地挑起一抹弧度,笑靥如花地道:"你的舞跳得倒是不错,再为本宫跳一段如何?"
玉漱跪在地上,手心里早已潮热一片。这时,封秀春走上前一步挡在她前面,敛身道:"娘娘,她们都是初学,难登大雅之堂…"
"你倒是对她们照拂得紧,"武瑛云转过身,冷哼了一嗓子,不咸不淡地道,"可既是初学,也敢带到这里来招摇,看来一些最基本的动作,是已经驾轻就熟的吧?否则舞也不出彩,动作也不规范,本宫撞见便罢了,倘若是被皇上瞧见,污了眼,封掌司可是吃罪不起的呢!"
封秀春额上沁出汗珠,敛得更低,"娘娘教训得是。"
武瑛云的目光从封秀春的头顶扫过去,"这样吧,让本宫来试试她的基本功。"
玉漱一怔,没来得及说话。那厢,武瑛云身侧的丫鬟却是一声严厉的呵斥,"能得娘娘亲自教导,还不赶紧谢恩?"
玉漱吓得一哆嗦,忙缩着肩下拜。
武瑛云满意地点点头,轻柔着嗓音道:"来,先给本宫下个腰瞧瞧。"
巳时过后,阳光开始热烈起来,直直地晒下来,将回廊上的红漆晒得滚烫。武瑛云说罢,径直坐到一侧的石凳上,有奴婢打着雪绒团扇,给她纳凉。
对面的玉漱不敢抗命,有些赧然地将两手向后弯,后颈微仰,一个利落的动作就将整个身子往后弯下。
"嗯,姿势不错。"
武瑛云脸上的笑靥如水,闲闲看着,一边慢条斯理地道:"练舞最重要的便是基本功,要一直保持着,练足时辰才能下来,否则可是白耽误工夫。"
"奴…奴婢遵旨。"
双手触着地面,冰凉的感觉,脸上却是火辣辣的。玉漱死死地咬着唇,艰难地吐出那几个字。她用颤抖的胳膊支撑着身体,然而等半炷香的时间过去,眼前已然模糊一片,身上感觉就像是有千百只蚂蚁在爬,又疼又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