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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gao粱.2(2/3)

伪军说:“再吵嚷就毙了你个小舅!”

一个日本兵端着枪,在罗汉大爷前晃着,鬼说:“呜哩哇啦哑啦哩呜!”罗汉大爷看着在晃的贼亮的刺刀,一坐在地上。鬼兵把枪往前一送,锋快的刺刀下刃在罗汉大爷光溜溜的上豁开一条白

日本人说来就来。

大个伪军拉了一下枪栓,用枪指着罗汉大爷,大叫:“老混,你来牵,牵到工地上去。”

一个鬼兵慢慢向面前靠。父亲看到这个鬼兵是个年轻漂亮的小伙,两只大睛漆黑发亮,笑的时候,嘴上翻,一只黄牙。跌跌撞撞地往罗汉大爷后退。罗汉大爷上的白了血,满。两个日本兵笑着靠上来。在罗汉大爷的血了两掌,随即往脸上两抹,又一把撕散发,张大嘴,疯疯颠颠地起来。的模样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日本兵愕然止步。小个伪军说:“太君,这个女人,大大的疯了的有。”

哆嗦成一团,说:“大叔,你,给他们牵去吧。”

和我父亲一院,罗汉大爷就说:“他们要拉咱的骡。”

说:“先生,我们是良民。”

没疯。鬼和伪

罗汉大爷说:“这是东家的牲,不能拉。”

但陶罐老太太的话还是让我到难堪。我想,既然罗汉大爷对待我父亲像对待亲孙一样,那他就像我的曾祖父一样;假如这位曾祖父竟与我有过风事,岂不是吗?这其实是胡想,因为我并不是罗汉大爷的儿媳而是他的东家,罗汉与我的家族只有经济上的联系而无血缘上的联系,他像一个忠实的老家人缀着我家的历史而且确凿无疑地为我们家的历史增添了光彩。我是否过他,他是否上过我的炕,都与理无关。过又怎么样?我信,我什么事都敢,只要她愿意。她老人家不仅仅是抗日英雄,也是个解放的先驱,妇女自立的典范。

罗汉大爷说:“弟兄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日本鬼带着伪军到我们村里抓民夫拉骡时,我父亲还在睡觉。他是被烧酒作坊那边的吵闹声惊醒的。拉着父亲的手,颠着两只笋尖般的小脚,跑到烧酒作坊院里去。当时,我家烧酒作坊院里,摆着十几大瓮,瓮里满装着优质白酒,酒香飘遍全村。两个穿黄衣的日本人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在院里站着。两个穿黑衣的中国人肩背着枪,正要解栓在揪树上的两大黑骡。罗汉大爷一次一次地扑向那个解缰绳的小个伪军,但一次一次地都被那个大个伪军用枪筒戳退。初夏天气,罗汉大爷只穿一件单衫,袒膛上布满被枪的紫红圆圈。

日本兵端着枪,像泥神一样。

小个伪军把骡解开,用力牵扯,骡昂着,死死不肯移步。大个伪军上去用枪戳骡,骡愤怒起蹄,明亮的蹄铁趵起泥土,溅了伪军一脸。

我查阅过县志,县志载:民国二十七年,日军捉密、平度、胶县民夫累计四十万人次,修筑胶平公路。毁稼禾无数。公路两侧村庄中骡被劫掠一空。农民刘罗汉,乘夜潜,用铁锹铲伤骡蹄无数,被捉获。翌日,日军在拴桩上将刘罗汉剥零割示众。刘面无惧,骂不绝,至死方休。

确实是这样,胶平公路修筑到我们这里时,遍野的粱只长到齐人腰。长七十里宽六十里的低洼平原上,除了缀着几十个村庄,纵横着两条河,曲折着几十条乡间土路外,绿狼般招展着的全是粱。平原北边的白山上,那块白石,在我们村上看得清清楚楚。锄粱的农民们抬见白,低见黑土,汗滴禾下土,心中好痛苦!风传着日本人要在平原修路,村里人早就惶惶不安,焦急地等待着大祸降临。

大个伪军把罗汉大爷用枪起来。罗汉大爷从小个伪军手里接过骡缰绳。骡昂着抖着,跟着罗汉大爷走。街上纷纷跑着骡羊。

大个伪军说:“老畜生,到一边去。”

日本兵眯着睛对笑。

兵咕噜着,对着我上开了一枪。坐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

罗汉大爷蹲在地上,一气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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