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摇了摇。“真的，弗洛里先生，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您如此愤世嫉俗。这实在是不合适的呀！您作为一名才能和品格都很的英国绅士，居然发表这只有《缅甸国报》才会有的煽动思想！”

弗洛里从长椅上坐了起来，既是因为上的痱像千针一样刺挠自己的后背，也是因为他特别喜的同医生之间的辩论即将开始了。这大致属于政治质的辩论，只要两人碰面便必定会发生。双方正好是颠倒的，英国人决反英，而印度人倒狂地忠于英国。维拉斯瓦米医生对英国充满情、推崇之至，虽然经历过英国人无数次的冷落怠慢，可这份情怀依旧不改。他无比诚恳地相信，作为一个印度人，他属于低劣而堕落的族。他对英国的司法公正信不移，哪怕是他不得不在监狱监督鞭刑或绞刑，回家后黝黑的脸变得惨白、要靠威士忌服药的时候，此中情依然不减。弗洛里的煽动观让他非常震惊，不过这些观也给了他某战栗的快，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听到主祷文被倒着念时所获得的快一样。

应该说是镀金的吧？在这个国家的英国人之间，有的只是一虚伪的友情。我们的传统就是一起饮酒作乐、共享味、装作是朋友，尽彼此都恶痛绝。我们所谓的团结一致，也是于政治上的需要。当然啦，能够保持机运转的就是喝酒。要是没有酒的话，我们会全发疯、互相残杀的。医生，这可以成为你们那边一位心评论家的题目，即酒是整个帝国的粘合剂。”

医生情绪激动地摆了摆手。他总是在争辩到这儿的时候就打断对方（因为通常情况下，后面的内容总是老一，几乎一字不差），暹罗的例让他觉很碍事。

“那么，亲的医生——”

医生得意地将拇指跟指在了一起。“我亲的朋友，你论证中的弱，”他说，想到自己的反语而了笑容“弱似乎就是，你们并非窃贼。”

“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你忘了东方人的格了。我们这么冷漠、迷信，怎么可能发展得起来呢？你们

“亲的医生，”弗洛里说“你觉得，我们来这个国家，除了偷盗，还能有什么目的？理很简单，当官的控制住缅甸人，而生意的就来掏他们的腰包。比方说吧，要不是这个国家控制在英国人手里，你觉得我的公司还能拿到木材合同吗？还有别的木材公司、石油公司、矿主、植园主、商人，不都是这样吗？假如米环公司没有政府在后给它撑腰的话，它能一直这样蒙骗那些可怜的农民吗？大英帝国就是一为英国人提供贸易垄断的机——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在帮那群犹太人和苏格兰人。”

“可是，我亲的朋友，你们靠什么谎言生活了？”

“噢，当然喽，就是撒谎说我们来这儿是为了帮助这些可怜的黑人兄弟，而不是掠夺他们的。我觉得这是个很自然不过的谎言。但是它会令我们堕落，以你本想象不到的方式堕落。我们始终觉得自己既是窃贼又是骗，这觉在折磨着我们，驱使我们日夜不停地给自己找借。我们内心就有着对土著人的兽。只要我们承认自己是窃贼，而且继续偷窃的时候不撒谎，那么我们这些驻印英国人倒也让人忍受得了。”

“这都是瞎说，我亲的医生。我们教会年轻人喝威士忌和踢足球，这我承认，可再没其他可提的了。瞧瞧我们的学校——简直就是廉价职员的工厂。我们从来就没教过印度人一样有用的手艺技术。因为我们不敢哪，害怕行业内竞争。我们甚至搞垮了很多行业。如今上哪儿去找印度棉布？当年大约在四十年代，他们在印度建造远洋船只，而且还为其备人手。而现在你们连一艘能海的渔船都造不了。早在十八世纪，印度人造的火炮至少能达到欧洲标准。现在呢，在我们来到印度一百五十年之后，你们整个大陆连个黄铜弹壳都造不来。那些真正快速发展起来的东方民族，都是独立的民族。我不想举日本的例，但是你看暹罗——”

“我的朋友，听到您这么说，我到很可悲，真的很可悲。您说你们到这儿是来生意的？没错，这一不假。缅甸人靠自己会生意吗？他们能造机、造船、修铁路、修公路吗？没有你们，他们什么也不了。要是英国人不在这儿的话，缅甸的树林会怎么样？会上卖给日本人，日本人则会一通儿伐，毁了树林的。可事实恰恰相反，在你们手里，林越来越好。你们的商人开发我国的资源，而你们的官员则自纯粹的公德心，使我们得以教化，将我们提升到同他们一样的平。”

“煽动？”弗洛里说“我可没有煽动。我并不想让缅甸人把我们赶这个国家。可千万别这样！我来这儿的目的跟所有人一样，是来赚钱的。我所反对的，只是令人作呕的欺骗，说什么白人的负担，这纯属白人老爷故作姿态，真让人厌烦。即使是俱乐里那些该死的傻瓜，要不是我们始终都得靠谎言生活的话，其实也许都是很不错的伙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