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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非梦与hua朵
丛草的青气是从丛草的下bu弥漫和拥挤chu来的。丛草和hua朵拥挤chu通往故乡沼泽的一条小路。小路she1向青气,就像子弹穿过苹果一样溅chu和突然涌chu清脆的汗ye和碎渣,到我们手里已经是茫然和一zhong破碎了。我们无法将其规拢和总结。高低起伏的坡度当然也不大,原野上拥挤和jiao错chu一望无际的丛草和hua朵。hua朵探chu草丛和归拢到路的两边。或者是占满路的两旁像向日葵一样高高地探着,越过它们才是一望无际的杂草和草原。风并没有chui过来,但是hua朵和草丛为什么一刻不停地摇曳呢?当然摇曳的幅度也不大,这一点又令我们放心。是郁金香吗?是mei人蕉吗?是天堂鸟吗?是串红或者是牵niuhua吗?…血红的硕大的hua朵,就杂错在路的两边而且一望无际。这时我们就归结成一个人。不是成群结队地从这里穿过,而是一个人在那里穿行。是寻找吗?是寻探吗?是一念之差或是无意之中呢?暮se已经降临了。清风徐徐chui过。我们不相信的白天的热度和烦躁一下子无影无踪。我们一人端着一个大碗,蹲在我们的月光下吃我们的最后的晚餐。谁都知dao我们明天就要上路了。谁都知dao各人的上吊绳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都已经视死如归和纹丝不luan了。过去的千差万别都是暂时的,现在男女老幼都显示chu了我们本来的固有的大家风度。明天离今天不是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吗?我们毫不在意地把它当作一桩别人的事。男人变得豪壮无比,女人变柔情似水,畜牧变得温顺听话,一个幽灵似的孩子,这时在贴着地面低飞。过去的历史是多么地遥远呀。我们现在已经是男女和生灵不分了。我们一下就单一了和纯洁了。俺爹和白蚂蚁,刘全玉和郭老三也变得不啰嗦了,老曹和老袁也变得心平气和而不是牢sao满腹成了慈眉善目的老人了,女地包天和卡尔·莫勒丽了变得不那么狠毒和歹毒了──对事情不再那么斤斤计较,开始对世界的一切都采取睁一只yan闭一只yan的态度了,不掐男人和割男人了,niu蝇·随人和横行·无dao也不那么横行霸dao了,猪dan和孬舅也不摆他们过去领导的臭架子了,秘书长变得像我们的秘书一样,曹小娥也不唆猪尾ba就是不唆现在也不liu口水了,冯·大meiyan也不在我们面前走她的模特步了“还是日常的步子要稳妥和舒服得多呀”,她说。前孬妗tou上油光水hua没有虱子是肯定的了但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上前一把就拉住了冯·大meiyan:
“我的好妹妹,过去都是我年轻不懂事,我那时赌的什么气和熬的什么油呢?早一点把你娶过来,我们两个共同来服侍老孬,你一夜我一夜,谁shen上有了不方便就让别人一夜,心平气和过着小三口的日子不是ting好的吗?真是一时胡涂油蒙了心,就到了过去那zhong地步,还麻烦小刘儿描画了我们半天!”
这时小刘儿也笑嘻嘻地有了大人地位,在那里像大人一样笑嘻嘻地说:“不麻烦,不麻烦。”
前孬妗又笑着对后孬妗说:
“当然,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明天我们就要上路了,我们也就剩最后一夜了。”
接着两个人在那里相互推让:
“今夜是你的了!”
“今夜是你的了!”
“那最好今夜谁的都不是,就剩他自己算了!”
“或者让两个老孬来服侍我们一个!”
又在那里“咕咕”地笑。白石tou呢?白石tou呢也不像往常那样偷jian耍hua了,开始老老实实缩在他爹shen边给他爹nie脚呢。白蚂蚁还有些炫耀地把脚伸给了我爹。我看到后,忙向我爹喊dao:
“爹,不要怕,等我忙完这一块,ma上也去给你老人家nie脚!”
俺爹笑着向我摆了摆手:
“不忙不忙,你忙你的大事;等你忙完,到时候就不是你给我nie脚的问题了,我应该给你nie脚才是呢!”
我忙不叠地说:“爹说到那里去了,这玩笑开得过了tou,儿可担不起!”
爹又开通地说:
“什么爹不爹儿不儿,就是爹儿也不就是今天一晚上了?到了明天一上吊,我们一步也就跨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时候谁还认识谁,我们不也是甩开手你和我何干我又和你何干?我们提前结束这zhong契约反倒痛快。从现在起到明天早上,我们两个哥儿俩相称好了!”
我死抱住过去和今天不放说:“爹,不能这样,不到明天早上,我还是我,你就还是我爹!”
我爹又大度地说:“如果你非要这样,那我也随你!”
一切显得热络随和。这时你想怎么样,你就怎么样,理想的社会和风气就这样在上吊的前夜提前来到了。过去我们变换了那么多的人间制度,从异xing关系到同xing关系,从同xing关系到生灵关系,从生灵关系到灵生关系,都没有改变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说它们是换汤不换药毫不过分,没想到现在一切制度都不变了,就来了一个上吊,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和随风而散了。早知这样,何必当初呢?我们还经过那么复杂的过程干什么?我们早一点上吊和就谈上吊不就完了?后来的研究者研究到这里也有些han糊和han混,这里是直线延伸呢,还是缧旋上升了一圈呢?如果不存在螺旋的话,其实那点过程倒是真可以省略哩。这是多么重要和清风徐徐的一个夜晚。社会风气和人的素质一下就得到了大的提高。人变得一点mao病都没有了。人人都成了洁白无瑕的瓷人。一群瓷人像儿童玩ju一样凑在一起共事和说笑,它怎么能会不是清风明月呢?就是撑着让它坏,它还能坏到哪里去呢?──但是令我们事前怀疑和照过去复杂的龌龊的多变的既定的标准来看,这是祥云到来之前的宁静呢,还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前奏呢?真是无为而治呢,还是引而不发呢?──当然照过去的思路如果是前者的话,我们倒是不放心,世界是还有这样的好事和免费的晚餐在等着我们吗?我们一步步往前走,我们又提心吊胆──前边说不定就是陷阱;如果是后者的话,我们倒觉得是正常的我们在暴风雨到来之前倒是可以暂时huan乐一下子的。这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前奏,这是行将灭亡之前的一次联huan。我们得过且过,我们风和日丽。本来灭亡之前我们应该像热锅上的蚂蚁或者火燎蜂房之中的ma蜂一样着急,但是不,我们反倒平静了有礼貌了,可以为所yu为和畅通无阻了。我们一切都想通了。这才是故乡和他乡的一点区别和它适得其反的一览无余呢。唯一令我们有些担心的是:为什么总是引而不发呢?快乐为什么总不停止呢?什么时候是一个tou呢?但这点担心反倒增加了我们的快乐。本来应该是慌luan的,但在慌luan到来之前,我们像听到一声锣响,一切的慌luan和举动都停止了,接着就an步就班和从容镇定了。本来正在唱快板,一下就转到慢板、西pi和倾拆了。练功场上本来一片慌luan,现在就从容镇定走着悠闲的步子──暴风雨到来之前我们并不慌luan,我们并不随着刮起的腥风ding着书包和簸箕往家跑,那样反倒让风一阵阵地往我们脖子里guan,弄得我们一tou一脸的土;本来我们还在跑,现在反倒不跑了,我们停下来了,迈着悠闲的步子。不就是淋一个落汤ji吗?暴风雨,你来和更猛烈一些吧!我们反倒停在路边开始shen入谈心。过去没有说chu的话,现在都说chu来了。平静地端着碗,吃着我们最后的晚餐。在别人yan里是暴风雨到来之前刮起的一阵阵黄沙,但到我们心里,却是月明星稀的祥和的夜晚呢。因为我们知dao明天早上等待我们的是什么,于是我们现在悠闲地吃我们的晚饭谈着我们的心尽着我们的孝给爹nie着liuchu黄水的脚把丈夫都让给对方──在这最后的晚上。莫着前边已无路,柳暗hua明又一村。这时我们就变了一个人──本来一个个蓬tou垢面,脚上liu着黄汤,现在就成了一个个白玉无瑕的瓷人,这样我们就万众一心地一切都能想到一起地终于合成了一个人,我们前边就chu现了一望无际的草丛和hua朵。一开始也没想到成为一个,问题chu在谁去探求这草丛和hua朵上面,大家起了一些无大雅的争议。虽然我们可以避免无原则的争论,但是在上路上的细小枝节上,还是会有不同意见的。但是这个时候的争议是通过讨论的办法心平气和的jiao谈来解决,而不是通过战争和yin谋了。说来也怪呀,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反倒对战争、狂喊和yin谋诡计有些向往了。那样解决问题毕竟要简单和直接得多,在解决一些矛盾的同时,还可以掩盖和忘记另一些矛盾,也许那些被我们忽略和忘掉的才是主要的,shen入细致的讨论和思想政治工作zuo起来可真是磨人和让我们耐不住过去的xing子和违背着我们过去的心呀。cao2刀一快,说割了也就割了比在法ting上讨论和辩护几天、几月和几年要痛快和稳便得多。不是我们看着就剩下今天和晚上来日不多的面子,如果我们现在再不变得文明和文雅一些,一切都来不及了,我们真想一下就恢复到猪dan、niu蝇·随人或横行·无dao甚至是一杆子cha到底就是老袁和老曹时代的样子。现在让我们太憋屈了。我们这个豪放和爱唱歌骑在ma背上的民族。为什么现在变得温文尔雅和柔情似水了呢?这中间牺牲了我们多少人xing和本xing呀。从另一方面说,我们又是一个多么能忍耐和识时务为俊杰好汉不吃yan前亏的民族呀。我们在压抑着自己来讨论我们的细枝末节,而这个细枝末节在以快刀斩luan麻的过去是不存在的。到底谁去草丛和hua朵中穿行呢?如果照过去的传统这个人就应该是我们的qiang人和领袖,但现在我们心平气和了,明天大家都要上吊了,这个qiang人和领袖ma上要和我们一样去球和不存在了,在一个没有qiang人和领袖的前提下,就好象小刘儿他爹在小刘儿面前都要提前封爹、挂印、挂靴和挂拍的情况下,爹已不爹儿将焉附,这时遇到草丛和hua朵该派谁呢?放到过去不是一个问题的问题现在就成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摆在了大家面前。这时当然就起了文雅和带着微笑的争论了。争论到最后发现派谁去都不合适,谁去都有纰漏和欠缺,谁去都不能代表大家,过去有qiang人和领袖的时候大家还好代表现在大家一律平等了反倒不好代表了。你是派小刘儿呢?还是派小刘儿他爹呢?小刘儿一个黑孩子我们过去看着聪明可爱,替我们跑一下tui送一下信探一下路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一下把这么大的历史重任和责任放到他shen上就显得不那么合适了。派他去磨房可以,派他到草丛和hua朵之中就不一定合适。小刘儿他爹如果克服过去的啰嗦和不着腔调的mao病派他跑一趟倒也无妨,但是ma上就有人客观地而不是人shen攻击地换言之是chu于公心而不是xie私愤地提chu,小刘儿他爹改变的人品如果放到过去我们放心,但是放到改变的现在就成了改变的改变我们倒是不放心了。还有他的个tou呢?品xing改了,个tou没有改。是不是长得过于cu矮了一些呢?而且有口臭,遇到好奇的东西爱探tou探脑──这些mao病也没有改,如果在草丛和hua朵中映现chu一个探tou探脑的老杂mao,这事实本shen不也够违反今天晚上初衷的吗?如果不派小刘儿和小刘儿他爹,再换一个白蚂蚁怎么样?白蚂蚁别的倒没什么,但蚂蚁一遇暴雨爱钻地dong,穿行之中真下起雨怎么办呢?白蚂蚁不行,老袁或是老曹怎么样呢?老曹老袁xing格勇敢,唯一的不足是他们两个都有脚气,liu着黄水的一双旧脚从新鲜的和鲜艳的hua朵上踏过去,不也是对我们心灵的践踏吗?猪dan和刘老孬,niu蝇·随人和横行·无dao,xing格上虽然克服了暴躁的一面,但心中也过于自由主义了,谁知dao他们在hua朵之中会穿行到哪里去呢?会不会真的横行无dao呢?郭老三和刘全玉又太爱夸夸其谈了,hua朵是让看的和用心灵来gan受的而不是让你来品tou论足的;他们的这zhong特点用来讲课和说数来宝可以,但是用到穿行草丛和hua朵上,就明显是避其所长和扬其所短了。小蛤mo和脏人韩,瞎鹿和六指,尽guan他们在历史上都有些作为,但是他们也不是多么沉稳的人哪。找来找去,个个不让人放心。既然我们在过去的男人中寻找不chu合适的人选,要不我们在那些hua朵般的过去曾经是女人的人中来找找看?女人是水zuo的。但寻找起来也让我们失望。卡尔·莫勒丽是不行了,她过去爱割东西,虽然她现在不再割人了,但是会不会割草和割hua呢?单是拿一把镰刀在hua丛里穿行,就够吓人和唬人的。别吓着我们的hua朵。接着女地包天也被筛了下来。女兔chun也被筛了下来。前孬妗也被筛了下来。她们在一缕古老的yang光下也louchu许多霉点。最后就剩下后孬妗冯·大meiyan和当年的歌星呵丝·温布尔。挑来挑去,人群中就剩下孤零零两个人,这时我们倒有些着急了。就像我们在挑烂梨一样,刚开始挑的时候我们毫不珍惜,但是当挑着挑着louchu筐底的时候,这时反倒觉得筐里剩下的两个是宝贝了。本来她们两个也是不行的,有人提chu她们一个是模特,一个是卖唱的,从本质上讲,她们和男瞎鹿男六指这些艺人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些人除了爱拋toulou面和爱chu风tou,一般还有自恋症和自怜症,不见hua草她们还没什么还想着大家,一见hua呀草的她们再对景伤情在那里顾影自怜起来,这时思前想后掩面掉泪只顾在临死之前想自己的心事忘了大家伙对她们的嘱托到时候可就晚了和完喽。我们就白选她们了。本来大家是这样想的,但因为现在就剩下两个,把这两个扔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下一个草筐了,大家也就谨慎起来甚至破碗破摔地想犯老mao病有nai就是娘了,就是她们了,就在她们两人中间选一个了,大家就要这样拍板了。但是问题是现在剩下两个而不是一个,就又使问题复杂化了。如果剩下一个,我们没有挑拣的余地也就是她了也顾不得她上路之后会不会顾影自怜,真到那个时候我们也会自我安wei地把她的顾影自怜当作我们大家的影和伶也就是了──影怜,是不是一个好名字呢?但是现在筐底偏偏剩下两个,这就给我们和她们俩chu了一个更加陈旧和古老的历史问题。二者必居其一,在任何时代都是令我们害怕的选择。模特说她步子走得好,摇曳的步子,和那摇曳的hua朵儿正好相pei;说着说着就zuochu了要收拾行李和卷铺盖上路的架式。但这时呵丝·温布尔已经亮起了她高亢有力的hou咙唱起了直穿云霄也穿透了我们心灵的歌。不唱歌我们没有什么,一唱歌我们从心理上一下就和hua儿呀草儿呀的心相通了。原来歌声不但是没有国界和民族限制的,不但没有时间和空间限制,外星人听到我们的歌声也在那里犯楞──除了这个,原来它还不受生wu和植wu的限制,hua儿呀草儿呀听到这么优mei的歌声也支起了耳朵和摇曳起它mei女般的脸庞。这时我们就为难了,又觉得冯·大meiyan的步子不算什么了,要从动人的角度,还是我们的黑歌星呵丝·温布尔合适。当然也有一bu分人不同意这zhong主张,还是jian持原来的选择,譬如小刘儿和他爹(这时爷儿俩倒是统一了),就觉得相对于声音来讲,对于mei丽的hua朵来讲,还是婀娜多姿的步子对于它们更重要,还是此chu1无声胜有声地要好──如果一zhong状态真是好的话,其实不用说什么,事wu的本shen自然会传导chu一zhong声音、韵味和弦外之音。我们要的是gan觉是心而不是耳朵,所以以他们爷儿俩为代表的gan觉派,还是同意冯·大meiyan的成分居多。最后争来争去又浪费了一些时间,本来筐底两个不烂的梨,现在受着烂梨的传染(虽然烂梨己经被我们扔chu筐外,但在没扔chu去之前,筐子已经受到霉菌的gan染,现在潜伏期到了),也和筐外的烂梨一样烂掉了。这时大家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就是同意冯·大meiyan或是呵丝·温布尔也没有用了。到了这个时候,大家对着一个空筐反倒是轻松了。一个也甭挑了,没有了;扒来扒去,一个合适的也没有。如果把这zhong结果放到以前,大家肯定会有些不服气和怨天尤人,譬如冯·大meiyan和呵丝·温布尔就有话说,我们可是被你们给耽误的。但是现在不是和以前不同了吗?现在大家不是心平气和和有教养了吗?大家之间的差异也就是在xing格上,你沉闷一些我爱多嘴多she2一些,但在本质上和品质上大家已经统一了。烂了也就烂了。烂了也没有什么。烂了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大家心理上还带着过去历史上不患贫患不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