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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个学术的新时代:对前两卷文字
大家都卸下了多年的装束──戏服、面ju、tou盔、戏靠和镣铐,洗掉了脸上和shen上的多se油彩,个个都louchu卸了一场大戏之后的疲惫和烦恼。大家个个像明星一样地说:
“我现在唯一想zuo的事就是好好睡一觉。”
但是大家没有睡觉。大家又集合到村西的niu屋里来开讨论会。大家总不能对自己的历史不负责任。大家对前一段自己的表现和小刘儿的表现要好好总结一下而不是ma上去睡觉。现在去睡能睡得踏实吗?讨论总结完以后,大家再去休息多么地放心和放松。虽然有些疲惫,虽然有些由于过去历史的复杂和纷繁而gan到一时还难以反刍、回味和总结,有些一言难尽和不知从何说起,但是大家从shenti到心理上,还是gan到不对过去总结一下现在就难以放松。我们总不能夹着历史的尾ba过日子吧?──虽然我们也知dao一桩事情的完结就是另一桩事情的开始,但是我们还是因为一zhong暂时的完结而gan到一阵轻松。虽然轻松之后我们也gan到疲劳,但是这和过去在事情之中不知如何是好和进退两难时候的疲劳和无奈还有不同,这是轻松之后的一zhong放弃、松气和憋了好长时间终于吐chu一口气yin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见到了晴天之后的停止、松懈、刀枪入库和ma放南山的解脱。于是疲惫就像池子里的水一样一波一波在我们shen上和心上漫涨上来。我们gan到浑shen怠懈和浑shen无力。我们连话都不想说。但是我们心中又漾溢chu一zhong占领历史制高点的由衷的幸福。这么大一个工程,这么一个集ti的和故乡的行动,现在终于完成了。就像我们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挖通了一条大渠,就像我们零打碎敲终于担走了一座大山。我们就这样倒在了挖好的河床边和搬完的山脚下。我们就是想好好地睡一觉甚至好好地睡几天。但是不行呀同志,我们还没有总结呢。我们前一段到底干得怎么样呢?我们对过去还不放心。于是村丁小路的的大锣一响,我们又拖着疲惫的shenti和心灵,带着满腹的牢sao和不满──虽然我们也知dao这牢sao也是一zhong违心的卖弄──来到了niu屋。当我们开始向niu屋围拢的时候,我们gan到这和没卸装之前又是多么地不同呀。我们不再穿dai以前由于剧情需要所规定的服装和tou饰了,我们开始ba掉tou饰,穿起我们日常生活中的服装。这时我们才知dao我们对服装的依赖xing是多么地大呀。过去我们穿戏装穿得时间长了我们都不知dao自己是谁了,已经人戏不分和黑白不辨了,现在我们终于又穿起我们日常的装束我们倒是一下子gan到有些不习惯和不自然了。这是卸戏了吗?我们就该这样从事我们的日常生活和这样平庸地打发我们的一天又一天吗?但是卸过装选过澡ca干shen子浑shenrunhua地穿著我们的cu衣布鞋又是多么地舒适、合适和合shen呀。宽大合ti的衣服一下子使我们都有些懒散了。tou上松散地挽着一个发髻,脚上踏拉着一双散鞋,我们在家里和街上走来走去。脸上的疲惫虽然是真实的,但脸上的笑容也是真实的。大家不再zuo作和造就了。门前的夜壶一夜之间都被摘下来了。夜壶就是夜壶,不再代表其它了。虽然看到它我们还能想起一段段动人的往事,但是我们更多gan到的还是以前自己的可笑。如果说过去我们是活给别人看的,现在我们活得才是我们自己。家家烟囱里冒chu的炊烟,里面都飘着一gu大碴子粥的味dao。如果说我们过去是一个暴hu现在终于过去暴发的阶段开始告别丽丽玛莲饭店不再需要和外在的它来给我们撑腰打气想到街tou的小餐馆去吃大碴子粥和家常菜了。多么平心静气和祥和的一个故乡呀。人人都开始暴富之后的节俭,个个家里的椅子都被磨chu了海棉;个个都是大qi晚成;个个都成了晚年之时的黑手党老大,已经不再剑ba弩张和动不动就要火并了,大家都成了能忍就忍的慈祥的老人了──只要你不动我的gen本。大家又在就着咸菜“踢里呼噜”地喝粥了。我爱喝稀粥。这个时候村丁小路在街上打锣,也不像以前那样浮躁和靠这zhong浮躁来显示自己了。不再有jing1力集中的急速而有些漫无目的的懒散了。大家听到打锣,也不像以前那么着急了。但我们明白,虽然疲劳,但还得开会。总结一下也有好chu1。免得时间一长把过去的事都给忘了。光是一个人躺在自家的场院里看着星星偶尔在那里gan慨和掉泪guan什么用呢?有话还是说到当面、当年和桌面上好。于是大家心平气和地来到了村西niu屋。见面还有些chu1世不惊的说说笑笑呢。当然这个时候大家又不穿懒散的cu布衣了。大家一个个又换上了笔ting的西装,打着血红的领带。领带尖个个垂到大tui跟。女人个个穿著开叉的旗袍,上边的忿尖正好能和领带接上。几个欧mei女人甚至穿上了布拉吉。毕竟是一个庄重的场合。大家彬彬有礼,鱼贯而入。男人自动让着女人──所有的礼数,甚至一下回到大清王朝,见面开始作辑。不这样就反映不chu我们的渊薮和老礼。我们是一个历史多么悠久的故乡啊。戏中和过去两卷中的一切yin郁和曲折动人的变化都不见了。过去的变化和动人甚至是白变和白动了。大家都有一zhong欺骗历史和戏梦人生的gan觉。于是大家对现实就更加不在乎了。个个谈笑风生得恰到好chu1。个个显得风采动人。连niugen和白石也背着手在没有开始的会场里走来走去。白蚂蚁和俺爹一边走还一边在那里指指点点。冯大·meiyan穿著一件新上市的燕尾服,前边lou着一抹雪白的酥xiong──对谁都不用防备了。女兔chun翻着自己的嘴chun,tui上竟蹬着一条弹力健meiku。多么cu壮的一条大tui。不这么穿我们还发现不了这一点。六指一脸严肃,慢慢地打量着会场。瞎鹿像伟人一样慢慢地从上到下毫无目的地在鼓着掌。为谁鼓与呼呢?老曹和老袁若无旁人地chou烟,共同penchu志同dao合的烟雾。会场里回dang着一首悠扬的钢琴曲,坐在钢琴前的演奏者竟是穿著拖地长裙的曹小娥。一阵悠闲之后,主持讨论会的人终于chu场了。他是谁呢?他既不是过去的老曹和老袁,也不是后来的孬舅和猪dan、niu蝇·随人和横行·无dao,而是我们过去的欧洲教授刘全玉。通过这个主持人的变化,我们就知dao故乡所达到的文明和文化的程度了。掌声立刻四起。接着使我们gan到惊诧惊诧了一阵就gan到这么zuo更是给我们的现在ba份的是,过去在欧洲生活的刘全玉,一上课就穿西装,现在当我们一个个以他为榜样穿上西装的时候,在这么正规和划时代地要总结过去和开拓未来的时刻,他倒是扬弃了西装,开始穿上了民国时代的长袍。他的随员小刘儿,也跟他一样穿著一shen伙计和跟包的短打扮。刘教授脸上没架yan镜,小刘儿yan上倒架着一只蚂蚱tui圆yan镜。看着他们平淡无奇的随意我们想,他们可真是平易近人,他们把没有特点和毫无特点当成了开创一个新特点的起点。他们把这zhong毫不引人注意当成了自己暴发之后和成名之后的最高境界。他们还是一个普通人。他们一下子就代表了我们。当我们纷纷疲惫地穿起西装的时候,他们倒是在前边和台上回到了民国甚至是前清,这不能不令我们gan到一阵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这是一副醒脑剂呀。连过去经常主持会议的老曹老袁老猪老孬老niu老横他们,也都心服口服地因为一个西服和长衫的区别而承认刘教授确实比他们当年要高chu一筹。他们说:
“到底到了一个以学术和理xing统治我们故乡的新时代了。”
“今后我们对待故乡就是一个纯学术和纯学问的问题了。”
接着又都为自己过去的肤浅寻找理由和寻找心理平衡:
“那不是在戏中嘛。”
“不是没赶上一个从容的时代嘛。”
“没有从容的环境哪有从容的态度呢?”
“如果是现在这zhong气氛和环境,如果等大家都穿上西装和dai上了领带,谁不会自己去穿长衫呢?非人力也,时代使之然,我们那时候让大家穿西装还很困难呢。”
“那时候不是还没有度过暴发的阶段吗?”
“那个时候还没有现代怎么能谈到和从何谈后现代呢?”
掌声立即四起。这个时候刘全玉教授开始往下大家的掌声了。小刘儿这个时候倒是知趣,没有跟着刘教授一块往下压,就dai着圆yan镜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大家。一daiyan镜和没daiyan镜世界呈现在面前就是不一样呀。刘教授这时指了指大家的西装:
“大家也可以除去嘛。除去就要自在和方便一些。我们,”这时刘教授没有忘记带上和挂上小刘儿“──都是一些cu人,不懂礼貌,穿著长衫和短打扮就chu来了。这证明什么?──不一定非要证明民国和前清,恰恰证明我们现在是和平盛世嘛。就好象军人开会都脱掉军装一样。既然这样,你们也可以除掉它们嘛;除掉他们也给我们减轻一些思想负担。!”
看着刘全玉这么智能和风趣,niu屋里又响起一阵笑声和掌声。一件cu而长衫,就把台上台下的人扯平了,这会议的开场还不好吗?小刘儿也在那里欣wei地跟着人拍ba掌。听到刘全玉的号召,大家果然纷纷地除掉一bu分西装。有的连领带也都除掉了,把长袖衬衫卷起来当短袖衬衫穿。当然也有一bu分不除的,还正襟危坐地坐在那里,以显示自己与人的不同和逆chaoliu而动的jing1神。这点过去时代遗留下来的自尊心和表现yu我们也可以理解,于是刘全玉和小刘儿倒是为这个又鼓起掌来。台上台下的掌声就响成了一片。niu屋已经装上了空调。在兹兹的空调声中,大家不觉得冷也不觉着热,穿长衫也好,穿短袖衬衫也好,穿西服打着领带也好,温度都合适。大家好象一下回到了二八月可以luan穿衣的季节从穿衣的环境上就可以看chu大家到了一个百家争鸣和百hua齐放的时代,大家一下都有了各得其所随心所yu而不是千篇一律无所适从的心情。这不就是疲惫之后最好的休息吗?大家这样坐在一起,不就可以畅所yu言和各抒已见了吗?──与此相适应的是,会议上安排的饮料也百hua齐放,既有中国茶,又有西洋酒;既有中国的萝卜水,又有欧洲的苦咖啡。谁想喝什么就喝什么。中国茶里还有绿茶、红茶、hua茶和一喝就顺气的hua生秧茶。小路满tou大汗地一托盘一托盘地往上端。小路倒是穿著一排扣子扣到脖子领的洁白的侍者服。这更衬托chu大家的随便。俺姥爷刘全玉像民国时代在故乡当村长时一样ti贴下属──那时他和小路一块到乡里去缴田赋,小路掉着pigu推着载满田赋的独lun车,俺姥爷走在旁边用草帽给自己扇凉,俺姥爷边扇边问:
“累吗小路?”
小路一边掉着pigu推车,一边满tou大汗地说:“不累,不累,一车粮食,可不能说累。”
这时俺姥爷也关切地问一趟一趟端盘子的小路:“累吗小路?”
小路显然也比以前进步和有文化多了,见主人问话,立即像标准的丽丽玛莲的侍者一样,收住急速的步子和pigu,立在俺姥爷面前答:
“不累,不累,端几趟盘子,可不能说累。这比当年咱爷俩在大太yang底儿下推车好多了。”
刘教授笑着向他挥了挥手,小路笑容满面地又钻到人feng里端盘子去了。我们就是在这样轻松的气氛和人文环境中召开我们的学术讨论会的。见大家思想都放松了,茶也喝够了,俺姥爷清了清嗓子,又文雅地端起自己面前的hua生秧茶──,本来他是欧洲人,应该喝苦咖啡,但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入乡随俗,或者用他的话说是为了寻gen,就端起了盘中的hua生秧茶────,不慌不忙地chui了chui浮在上面的埂节,喝了一口,然后才开始讲话。蜂窝一样的n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