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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小麻子和六指(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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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小麻子和六指

“瞎鹿不算什么,孬舅也不算什么!”

这是小麻子见到我劈tou说的第一句话。小麻子说这句话时,正在理发。他的理发与常人不同,不是推推剪剪,chuichui打打,nienierourou,最后再penpen发胶,在前面直立起一绺刘海;或是故意扑答下半边tou发,遮挡住一只yan睛。他不是这样。他平日生活都很Modern和现代,mei女娈童,私人专机,黑人anmo师,一应俱全;一日三餐的餐巾上,小mao驴pigu后的粪兜上,都刺着他家族的徽章。但一到理发时,他就返朴归真,回到了大清王朝,回到了小麻子造反的年代。这也是童年情结吧。他开始在自己tou发上,染上了乌云翻gun的兵戈之相。hua的紫的,橙的蓝的,打成一团。乍一看像一个NBA的球星。接着就开始染眉mao,染yan睛。眉mao仍染成红的,yan睛仍染成绿se,恢复成红眉绿yan。shenti的其它bu位他已经jiao给了黑人和白人,惟剩一个tou,还留给黄人。而且不要丽晶时代广场和丽丽玛莲大饭店的黄人来理;丽丽玛莲大饭店的gu份,小麻子就占到了百分之四十──但他不用自己饭店的理发师,一到理发,就又想起了俺故乡的六指叔;一月一次,用他的私人飞机去接六指。倒弄得六指有些不知所措和不知shen在何chu1。正在地里捣大粪,豪华私人专机就落在了田tou。当天接到京城理完发染完眉yan,当天就又送到了田tou继续捣大粪。捣大粪时想着私人专机和千里之外的五星级大饭店的白地毯,理发时又想着接着还要继续捣大粪。捣大粪时对生活有一zhong企盼和希望,虽然现在捣大粪,但ma上就可以不捣这大粪,去京城过片刻的贵族生活,喝两口别人喝剩的麦爹利或者拿破仑;虽然六指对这酒喝不惯,他爱喝的还是村里烧锅里酿的二锅tou,这麦爹利和拿破仑可有些maniao臊味;但喝酒嘛,也就是喝个气氛和心情,白地毯上一杯maniao喝下去,虽然呛得满yan憋泪,但仍然心满意足;我们还能提chu更高的要求吗?也使他不禁回想起当年的大清王朝,小麻子在延津轰走太后,在那里选mei,我与曹成在县城宾馆的选mei办公室工作,宾馆的理发员倒休,理发室开不了门,an说偌大一个县城,还找不到一个剃tou匠?但曹成找到宾馆的经理,推荐六指去干了几天。那时六指也喝过宾馆宴席撤下来的干白。那时六指gan谢曹成,现在六指gan谢小麻子。六指说:

“我总是认为,人之初,xing本善。曹成、小麻子这些人虽然shenchu1高位,高chu1不胜寒,但本质都不错,知daoti恤下人。我六指一个手艺人,在家靠父母,chu门靠朋友,能有几个这样的朋友在历史上和现实中抬举我,已经可以死而无撼了。”

接着将他几个瘌痢tou徒弟召集到一块,他就着驴钱,喝着老酒,伸chu第六个指tou说:

“我平日说什么来着?别小看我们的工作,虽是毫末技艺,却是ding上功夫。你们也知dao,我不是一个肤浅的人,早已过了那个阶段,不是说上边的人、有shen份的人、贵族叫我去剃了几回tou,让专机接我我就沾沾自喜;但你也不能不承认,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剃tou匠都可以被贵族叫被专机接的。有的人毕其一生努力,也不可能坐上一回专机。每当我夹着剃tou布包着的剃tou家伙,坐在豪华的专机上,专机上就我一个乘客,来来往往的一串空姐为我一个人服务,我就想起我小的时候,在山西的大槐树下,俺娘拉着我的手沿村讨饭的情形。后来俺娘死了,我跟人学手艺,担着一tou热一tou凉的剃tou挑子,打着挂链,沿村给人剃瘌痢tou──一般人的好tou都不让我剃,那时哪里想到会有今天?想着想着,我就liu下泪来。空姐见我liu泪,十分疼爱我,就上来用她纤细的小手为我拭泪,并说:『看来六指点大师还是一个多愁善gan的人。』你听听这话,多么ti贴呵护人的心情。我上去抓住她的手,放到我的xiong前,更加哽咽起来…”

六指的几个徒弟听得如痴如醉,一个瘌痢tou上来问:

“你接着也要忙里偷闲给她的上下剃一把吗?”

六指没理他,而是话锋一转,说:

“在外边人家这么尊敬我,抬举我,爱我和心疼我,可是在咱们内bu呢?听说还有人说我的坏话,传我的小dao消息,贬低我的人格和我的艺术水平,说我老一tao,不学习后现代理论,我现在倒要问问,你学习了又怎么样,就可以取我而代之吗?你的水平比小麻子和空姐还要高吗?你会让tou发乌云翻gun和让眉mao变红和yan睛变绿吗?如果是那样,我就服气你。可惜你还不会,错过了那个年tou;你怎么知dao那个年tou就不后现代呢?也许你们只是我们的简单重复呢?任你jian似鬼,喝了老爹的洗脚水。你们跟我,还得学些年tou呢!你们离上专机的日子,还有一段路程要走呢!空姐的手,你们可望而不可及,我六指点却已经把它牢牢抓在了怀中,你又奈何?我明白你的mei梦,但我还是要正告你,你这mei梦也zuo得太早了。你的狼子野心和司ma昭之心已经昭然若揭和路人皆知。我劝你还是收了和死了这条心,这对你本人的提高和成长,要好得多呢!捣你的大粪去吧!…”

六指愤怒地瞪着他的徒弟们。把几个瘌痢tou弄得面面相觑,纷纷像ji叨米一样点着tou说:

“师傅,放心,我们服气你,我们安心捣我们的大粪!

六指大获全胜,十分得意。正因为得意,乐极生悲,突然又双手掩面,潸然泪下。又把他的徒弟们吓了一tiao,说:

“师傅,我们刚才不是说了,我们不抢你的班,不造你的反,不说你的坏话,不打你的小报告,不写你的匿名信,只要你还活着,就不让你上专机的地位受到威胁,给你实行终shen制,这成了吧?你就不要伤心,再挤那点猫niao给我们看了!”

六指说:

“这次伤心,不是因为那个,我是突然又想起了当年大槐树下我的老情人,想起了我的柿饼脸。如果柿饼姑娘现在还活着,看我现在混得如此风光,还不知怎么高兴呢!我与她之间,肯定也不存在那些不能沟通的障碍;她的老杂mao爹,肯定也不会再阻挠我们的婚事。说不定我们现在正在拜hua堂或是dong房hua烛夜呢!你想,那是一个什么gan觉?”

瘌痢tou徒弟劝他:

“师傅,空姐的手都抓上了,别再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我们就不信,现代的空姐,不比古时的一个穷山村的柿饼脸要好。一个柴禾妞,她的腰有空姐细吗?tui有空姐nen吗?脸上抹run肤lou肚上刺荷hua吗?你就别得便宜卖乖了。你要这样,我们夜里一个个扳枪睡觉,我们又该怎么样呢?你是哭自己呢,还是气我们呢?你的动机,我们倒是要怀疑了!…”

六指破涕为笑,说:

“我承认,我一高兴,有些得意忘形,tou绪有些luan了。你们说的也对,天涯何chu1无芳草,有了空姐,还提那个柿饼脸干什么。再这样,我也觉得有些矫情了。就这样吧,不提她也罢!”

于是,不再提柿饼脸,六指又高兴起来。当然,在与小麻子的接chu2中,六指也有些恐惧。恐惧不是恐惧小麻子,小麻子这样niu气的大人wu,是不会跟一个剃tou匠下人计较什么;相反,他对六指倒十分和蔼甚至十分尊敬,他看不起的是那些也跟他一样niu气、因为这些人的niu气使他的niu气受到些阻挡不能光芒四she1的那帮家伙。如影帝瞎鹿,如秘书长孬舅。这些人他看不起。他们也能niu气吗?他们如能niu气,全中国全世界人民不是都可以niu气了吗?所以他说:瞎鹿不算什么,刘老孬也不算什么。但他不会说六指不算什么。六指苦恼的不是这个,恐惧的也不是这个。他苦恼的是每当一月一次被专机接到白地毯上,他正在那里快乐和风光地给小麻子染tou染眉染yan、忙里偷闲喝麦爹利和拿破仑时,想着须臾之后,仍得被专机送到故乡的田tou上去捣大粪。专机给他带来了风光,专机又把这zhong风光给送了回去。他苦恼小麻子为什么不多长几个tou,长30个,一月30天,一天一个;到了月末,一切再从tou来,那就每天占住了手,不用再回去捣大粪。他一边在快乐,一边在苦恼;一边在染眉,一边在恐惧大粪。就好象情人相见很快乐,但想着事情过后ma上就要分手在床上引起的苦恼和恐惧一样;一边苦恼和一边恐惧,一边zuo床上的事情这事情肯定是zuo不好的一样,终于,有一天,六指一边给小麻子染tou,一边恐惧染tou之后接着还要捣他的大粪,想着想着luan了,就把小麻子的宝贵的贵族之tou,弄成了一堆大粪。大粪里长满了没沤断的杂草、铁丝、废塑料袋和玻璃瓶碴子,里面还爬满了蚯蚓、屎克螂和过冬的泥鳅。这zhong情况是六指没有想到的。六指清醒过来,可真有了另一zhong对小麻子的发慌和恐惧,他对着镜子中的小麻子慌luan地说:

“麻子,我不是有意的…”

没想到六指好福气,再一次因祸得福,他无意中理的这个新式发型,小麻子十分满意。他看着镜子中的tou型,我的天,红眉绿yan再pei上这zhong一tou的直冲云霄的杂草、铁丝和类似监狱墙上扎的玻璃碴子,里面还luan爬着蚯蚓、屎克螂和泥鳅,这是多么地chou象和后现代啊。六指,都说你古典,你创造了一zhong崭新的现代的艺术哩。我应该给你发奖金哩。我是关心和支持艺术的哩。你说你是无意的,这宁肯把这看成是你的一zhong谦虚和mei德。任何好的、大的、成功的和新的艺术创造,大多都是无意的。有意就不是创造了。就有工匠气了,就显得力不从心了。你这zhongtou型,就是无意创造的典范。无意创造好。我给它起一个名字吧。它的名字就叫“一toujimao”,假借另一个niu气的人写的一篇作品的名字。这篇作品我是喜huan的。这篇艺术作品也是无意的创造。听说孬舅呀瞎鹿呀也喜huan这篇作品,虽然在其它方面我看不起这些人,但在这一点上,我的看法倒与他们相通。好的作品是没有阶级xing的。好的作品倒是有xing的──使我怀疑的仅仅是,这篇也被他们经常挂在嘴上的作品他们真的看懂了吗?我的这点看法你同意吗?我起的这个名字你高兴吗?六指还在那里哆哆嗦嗦地liu汗,对这因祸得福的转折没有适应过来,只是“嘿嘿”笑两声,不知所云。小麻子拍着自己的脑袋说:

“我敢预料,这么全新的艺术创造,这么全新的艺术创造又dai在我小麻子tou上,也算这作者和艺术的福气。只要我一走chu家门,骑着mao驴在街上转一圈,这zhongtou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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