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婕妤徐惠面对媚娘的语言之箭不便发作，她从媚娘的微笑中读到了超越嫉妒的内容，那zhong内容使徐惠惶惑不安，苍白的脸se更其苍白，婕妤徐惠从此不再与才人武照jiao往。当然这只是发生在gong人之间的一段小cha曲罢了。太宗征战高句丽失败而归，这似乎是他健康的ti魄急剧衰落的诱因。太宗患了赤痢之疾，病情时好时坏，御医们建议天子移驾至终南山上的翠微gong，他们认为山上清新的空气和yang光对天子的劳疾会有所裨益。

媚娘也随着侍奉天子的浩dang人ma从皇城移往翠微gong，她记得那天黯淡绝望的心情，驶往终南山的车辇在她看来充满了丧葬的气息，太宗皇帝无疑是好景不长了，一旦天子驾崩，她作为受过chong幸的gong女将被逐chugong外，在尼庵草庐里守护天子之灵，寒灯青烟之下了却余生？媚娘想到渺茫的前景不寒而栗。初夏的骄yang照耀着终南山的树木和谷地，杂se野hua沿着山路铺向远chu1，媚娘枯坐在车辇之上，无心观赏gong外风景，当群山shenchu1响起一阵接驾钟声时，她回眸远眺山下太极gong的红墙翠檐，远眺她居住多年的掖ting别院，也许她再也回不到那个地方去了。那时候太子承乾与魏王泰激烈的东gong大战已经以两败俱伤的结果收场，太宗立晋王治为太子。这是贞观年间妇孺皆知的gong廷大事，应了鹬bang相争渔翁得利的民谚，而大唐宗室著名的悲剧人wu李治就是以太子之位登上了一座黑暗的历史舞台。媚娘初见太子治是在ma球场边，那时候太子治是文弱的少年晋王。由善骑的gong女和宦官组成的ma球比赛一直是王公贵族们所酷爱的消遣娱乐。在白衣白ku的gong女球手中武才人引人注目，人们不知dao她jing1湛的骑术和娴熟的球艺习自何chu1。ma蹄声、击球声和观赏者的喝彩声使武才人年轻mei丽的脸上liu光溢彩，少年晋王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媚娘。媚娘记得她策ma追球时晋王治收走了那只木球，晋王治的笑容快乐而纯洁，接住我的球，晋王治大声喊着把木球甩过来，媚娘下意识地伸chu手，恰恰把木球jinjin地握在手中。

武才人握住了晋王治甩过来的木球，一代孽缘的玄机最初就蛰伏在那只黑se的木球里。后来当他们在翠微gong再次相遇时，话题仍然围绕着ma球，太子治指着武才人说，我认识你，你的ma球之技不让须眉，那天你竟然接住了我的空球，武才人则双颊飞红，跪地而答，不是nu婢球艺高qiang，是太子殿下的球不敢脱手。御医们云集于翠微gong，空气中飘溢着古怪难闻的煎药气味，而在天子寝gong的扶风殿里，波斯进贡的安息香片遮盖着天子shen上散发的腥臭。死神已经bi1近了病榻上那个一代英豪，而阶前帘后的许多gong女想到天子驾崩后她们弃履般的命运，无不黯然神伤。太子治终日守护在太宗的病榻旁，他的忠孝之心是gong女们yan中的事实。gong女们忧郁的目光都集结在这位未来的天子shen上，看着他给病中的太宗喂药、揩汗，甚至用嘴xi除太宗hou咙间hua动的痰ye，其实许多gong女在那段非常时刻想博得太子治的亲睐，期望从他shen上捞到一棵救命稻草，但是太子治在父亲病榻前悲伤无度，对扶风殿里的mei女视若无睹。没有人知dao武才人已经先行一步，没有人能想像太子治的柔chang闲情已经在厕所里被武才人挥霍一空，那就像昙hua的hua期稍纵即逝却是夺人心魄的。gong廷情缘不过是一把锁和一只钥匙而已，太子治假如是锁，武才人就是那把钥匙了。

就像昔日的汉武帝与卫后一样，太子治和武才人在溢满麝香轻烟的厕所里初试云雨。年轻而温情的太子治无法抵御武才人的红chun玉手，炽热的情yu在炽热的xing爱方式中如火如荼，它使太子治忘却了病榻上的父亲和天lun纲常，他惊叹武才人如此轻易快捷地使他得到那zhong灵魂chu窍的快乐。武才人跪在太子治的膝前，武才人为太子洗手准备的丝帛金盆放在地上，盆里竟然没有一滴水。

太子治从此对才人武照念念不忘。

贞观二十三年五月，弥留于翠微gong的太宗召长孙无忌和褚遂良到榻边遗诏托孤，在gong外的天空聒噪半月的鸦群突然安静了，后来鸦群飞走了，但han风殿里响起了御医们惊恐的叫声，皇上驾崩。媚娘端着一壶茶水，那个报丧的叫声像惊雷闪电打在她手上，铜壶砰然落地。在翠微gong里媚娘是第一个嚎啕痛哭的gong女，然后gong女的哭声便此起彼伏地响起来，完全覆盖了来自太宗灵床边的男人们的哭声。没有人制止gong女们借题发挥的哀嚎之声，han风殿上下一片忙luan，gong女们恰好可以纵情宣xie所有的悲伤和怨气，为了每一zhong黑暗的残hua余生，为了每一桩未竟未了的心愿，为了对死者的爱或者恨。泪yan朦胧中媚娘不忘将目光投向太子治，太子治悲伤过度几近昏厥，御医们在他的额前敷了一zhong淡绿se的药zhi，媚娘看见几个宦官半架半扶着太子治往侧殿走，太子治苍白而虚弱，他的目光扫过媚娘只是空dong的一瞥，这使媚娘gan到失望，此地此景她不期望与太子治眉目传情，但她忽然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