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二个消失者

在看见我之前，张岩其实已经在大理石廊柱边徘徊五个小时了。

前台一早就注意到她，那个时间，新闻大厅里的人寥落的一只手都能数chu来。前台说这女孩儿一副难沟通的样子，说话不情不愿。好不容易问chu她是找我，没有预约，便要帮她拨我电话，她却说不用。前台就不高兴搭理她了，放她自己在大厅外守着我。却不知dao，这个世界对张岩来说，是无声的。

“那记者。”张岩说。

“那多！”她又喊了一声。

我和她错shen而过。

她毫不犹豫，急步抢上来，拦在我面前。

“你说过，会帮我的。”她张开手，挡住我的去路，声音在宽阔的走dao里回响，所有人都看过来。

我险些撞上去，吓了一tiao。我不是故意躲她，而是满腹心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刚从特事chu1郭栋那边回来。

上海市公安局搬到中山北一路没多久，然而特事chu1却没有跟着一起搬去，而是另择了一chu1单独办公。听说，这正是新晋chu1长郭栋的主意，或许因为这个bu门职权的独立xing，又或者是因为隐藏了太多不适合被系统内其它普通警员了解的秘密，他的申请得到了批准。

新华路上，老别墅群和新建的高档住宅区参次jiao错。今天上午十时许，我沿着影城不远的一chu1岔dao往里走，尽tou是个幼儿园，左手边有巷子往更shenchu1。地上偶有蔓草几簇，两侧青砖残破，砖面上不知何时何人何事留下的痕迹chu1chu1。三五盏锈去的黑铁bi灯，引着我进了个小院落。院口钉了块铜牌，上面的字尽guan很小，但依然不合时宜：上海市公安局特事chu1。

竟然找了这么个隐秘角落，能在这儿办公，真是让人羡慕得很。话说回来，晨星报报社在外滩，正对着黄浦江景，也是让人艳羡的所在。

院落里门禁森严，我一yan就瞥见两个摄像tou。武警笔ting地站着岗，听见我找的是郭栋，神情略有些和缓——这大概只是我的错觉。

我没有预约，等了很长的时间，才有人chu来接我。

不是郭栋，但也是熟人。

一个胖子从楼里晃颤颤跑chu来，嬉pi笑脸冲武警敬了个歪歪扭扭的礼。

“大家好大家好，这是我偶像啊，认识一下，大名鼎鼎的那半chu1。”他拉着我给守卫们介绍，大家显然都知dao这小子的xing情从来没个正经，笑着跟他打招呼。胖子叫甄达人，用他常挂在嘴边的话来介绍他自己ting合适：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不过小孩子么想象力最丰富不过，干我们这行最需要的就是想象力，所以么，哈哈哈哈哈哈哈，要谦虚要看淡要浮云，我就是特事chu1不能或缺的第一干将嘛。

“我什么时候叫那半chu1了？”我问他。

“你一个人撞的邪就能抵我们半个chu1，我给起的名字，有气势吧。”

“听着像王半城张半仙之类的。”

“对吧！”甄达人得意洋洋地说。他绝对不是笨，而是有一tao自动过滤系统啊…特事chu1小楼的前shen不知是哪个富裕人家，多年的动拆迁后，上海现在还保留下来的老宅，每一hu都有长长的故事。不过看得chu，小楼的内bu格局被明显改动过，原本的走dao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狭小bi1仄。改chu来的空间，都并入了那一间间不知隐藏了多少秘密的房间里。扇扇房门都是jin闭着的，让人呆在里面气息不畅。

我被引到二楼的会客室里，甄达人陪着我天南海北地闲聊，过了十分钟都不见郭栋chu来。

“你们郭chu1呢？”甄达人正在和我讲他昨天晚上刚诞生的“伟大构想”通过反wu质和正wu质的能量落差建造永动机。别被唬住，他的wu理水平绝不会比我更好，说的东西除了空想还是空想。我忍了会儿，见他有越来越兴奋的趋势，终于打断了他。

“大概手上还有点事吧，别guan他我们先聊着嘛，好不容易能碰上个肯听我说的，其它人不理解啊。”

“其实我也不太理解，没关系，真理在少数人那里，天才总是要死了才会得到承认的。”

甄达人总算是明白我在挪揄他，干咳两声，放下这个话题，这才想起问我的来意。

“还记得江文生吗？等待亡者归来！”

我有些jin张地盯着甄达人，担心他也说chu没印象不记得这zhong话来。

“当然，怎么可能忘记，我就是那次和你认得的呢。”甄达人毫不犹豫地说。

“可是郭栋对我说，他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