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1）

昨晚文贤开车载着我和小杰，从台北连夜赶回他南bu的老家奔丧。

文贤的阿嬷上星期过世了，今天一大早在殡仪馆举行葬礼。

葬礼结束后，阿嬷的遗ti被火化，骨灰安置在公家所建的灵骨塔中。

由于小杰才七个月大，家人担心参加葬礼会对他有所冲煞，

因此让我这个孙媳妇留在家里照顾小杰。

经过一整天的忙碌，文贤跟家人们回家后便在楼下泡茶聊天。

我坐在二楼小房间的床上，抱着刚喝完nai的小杰，轻声哄他入睡。

落地窗外的天se渐渐暗了，有别于拥挤城市入夜时分的喧嚣，

这个小渔村在此刻显得十分寂静，只隐约听见蛙叫虫鸣。

寂静的气氛突然被扰动，空中传来翅膀拍动声，我不禁抬tou看了看。

只见一个灰黑se的shen影正在房间内快速绕圈。

牠的外型不像是鸟，应该是…

那是蝙蝠！

“呀！”

我惊骇过度，大声尖叫起来。

怀中的小杰被我惊吓到，也放声大哭。

我低下tou闭上yan睛，jin抱着小杰，toupi发麻、浑shen发抖、寒mao直竖。

耳畔响起一阵急促的上楼声，房门勐然被开启。

“你怎么了？”文贤的声音很jin张。

“蝙…”我牙齿打颤“蝙蝠。”

“在哪？”

我仍然低tou闭yan，只用右手往上指。

原以为文贤应该会立刻赶牠走，但过了一会竟然没有任何动静。

我鼓起勇气睁开yan睛，缓缓抬起tou，只见他在我shen旁坐下。

“蝙蝠离开了吗？”我的声音还在发抖。

“蝙蝠还在，不过不用怕。”他似乎很兴奋“那是我阿嬷。”

我大吃一惊，不知dao是因为蝙蝠还在？或是文贤所说的话？

“别怕。”文贤轻轻搂着我的肩膀。

“你快赶走牠呀！”

“不。”他居然笑了“阿嬷化shen成蝙蝠，飞回家里来看我了。”

“你说什么？”我整个人呆住。

文贤没回答我，只是仰tou看着蝙蝠，喃喃自语。

“对了，阿嬷还没看过小杰，她一定很想看看小杰。”

文贤从我怀中抱走小杰，让小杰坐在他大tui上，并将小杰的脸朝上，

“小杰乖，别哭了。阿祖来看你了唷。”

我又吃了一惊，想抱回小杰，但双手仍在发抖，使不chu力。

而小杰竟然莫名其妙停止哭泣。

我躲在文贤背后，缩着shenti、眯着yan睛、双手抓住他肩膀，偷瞄空中。

那隻蝙蝠依旧在空中盘旋，似乎找不到离开的chu口。

牠越飞越快，我的心tiao也越来越快。

突然间，牠改变方向朝下，直冲文贤和小杰而来。

我反she1似的低下tou并且不停尖叫。

“你已经证明你的声音很高亢。”文贤笑说“可以停止尖叫了。”

“蝙蝠呢？”

“走了。”

“真的吗？”

“嗯。”文贤说“阿嬷走了。”

“为什么你老说蝙蝠是阿嬷？”我惊魂甫定。

“你听过一zhong传说吗？”他说“死去的亲人或爱人会化shen成蝙蝠，

飞回家看他生前所挂念的人。”

“我没听过这zhong莫名其妙的传说。”我问“你是从哪听到的？”

“这是阿嬷告诉我的。”

“为什么不化shen成燕子或麻雀之类的鸟，为什么非得变成蝙蝠？”

“你对蝙蝠有意见吗？”

我对蝙蝠没有意见，我只是觉得蝙蝠的长相非常噁心。

有些人讨厌老鼠，有些人害怕老鼠，而我对老鼠是既害怕又厌恶。

如果是会飞的老鼠，更比老鼠可怕十倍以上。

对我而言，蝙蝠就像是会飞的老鼠。

我第一次亲yan看见蝙蝠是在唸国中的时候，那时牠也在屋子里绕圈。

我吓呆了，嘴ba大开却叫不chu声音，整个人僵住，浑shen起jipi疙瘩。

牠突然朝我俯冲而来，在离我鼻尖大约只有五公分chu1，再拉起shen朝上，

又在屋子里盘旋一圈后，终于找到窗hu的feng隙飞chu去。

蝙蝠飞走后三分钟，无法动弹的shenti才恢复知觉，也才发得chu声音。

我开始哇哇大哭，哭声吓坏了妈妈和弟弟。

其实我并不是个爱哭的女孩，甚至可说是个几乎不会哭的女孩。

即使是父亲过世时我也没哭chu声音，只是掉yan泪而已。

但那次亲yan看见蝙蝠后，却让我足足哭了两个小时，晚饭也没吃。

蝙蝠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