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工夫,驹井方始退出。
“今天可以试她一试。回头她到了旅馆,你跟她说,有一个机会,可以让她立刻坐外国的货船,先到欧洲,再转上海。马上就得走,看她的反应如何?”
金雄白想了一下问说:“是不是连回家…。”
“当然不能回家。”刘子川截断他的话说。
“如果她提出这样的要求呢?”
“你说,不必回家了。她有什么话,可以留下来,我会替她转;至于她的家族,当然也由我来照应。”
“嗯、嗯!”金雄白领悟了,”这是试她的决心。”
“不止如此!试验她是不是跟哪方面有无法割断的关系。”
“我懂了。”金雄白又问:“如果她说要打电话呢?”
“那还用说,自然要想法子阻拦。”
谈到只待金雄白一言而决时,他却煞费踌躇了!说得正确些,还不是左右为难,委决不下,而是根本不想这样去试荣子。
“实在是件煞风景的事!”他苦笑着说。
看他有打退堂鼓的模样了。刘子川一笑说道:“算了,算了。原是说说笑话的。”
怎么会说笑话?明明他跟驹井大费斟酌的,都安排好了。如果自己真是就此作罢,他跟敖占春对他的看法,一定会生觉轻视,如此大事,出以轻率不负责的态度,还能交得到一个有用的朋友吗?
意会到此,他觉得应该把话说明白,”何以谓之煞风景呢?”他自问自答:“试验出来不是这么回事,把她在我心目中的美好印象,粉碎无余,情所难堪。不过,这究竟还是一时感情上的事,倘或试验出来,果然如此,这个风景就煞得太大了。”
“喔,”刘子川问说:“雄白兄,请你说明一点儿;说实话,我觉得你的话很费解。”
“你想,倘或是真的,她就此上了船,远去欧洲,再转上海,这一去跟她的母亲是生离,也跟死别相去无几,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金雄白息了口气又说:“在她,既已以身许国,移孝作忠,自应硬得下这个心来;但谁无父母,我们替她们母女设想,今天下午荣子高高兴兴出门,那知一去就不回头了!一个人得病而死,病中还可以交代交代后事,如今一句话没有,说不见人,就不见人,简直跟横死一样。不说局中人情何以堪;就是我们局外人,亦会恻然黯然,耿耿于怀。”
说到一半,刘子川已经动容;敖占春更是不断深深点头,等说完,接口答道:“雄白兄真是性情中人。不过,这也注定了你决不能干这一行。这样吧,我相信雄白兄的眼光是不会错的;关于荣子的事,于公于私,都要争取她,不妨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刘子川连声附和,”好在只要试试她的本心,我想总有办法好想。”
“我认为,子川兄,你不妨跟她作一次深谈。”
“是的。我看情形。”
他不肯作愿意”深谈”的承诺,证明他跟敖占春的看法是有距离的;仍旧不太相信荣子。这使得金雄白的心又热了,急于想找一个能够证明荣子爱国的方法出来。
“我倒有个办法,”敖占春说:“你不妨跟她说,愿意把她送到上海;她的家属,由子川兄替她照料;不过日本人方面所发的通行证,要她自己想办法。看她怎么说?”
金雄白同意这个办法,算是获得了结论。饭罢仍回旅馆,首先去看黄敬斋向他表示歉意;然后就在阳台上喝咖啡闲谈,等荣子来了,再作出游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