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已经完成了，但行动小组并未撤退；他们要观察反应，印证结果。最先是听到2楼有人朝窗外大喊：“救命、救命！”

“汪先生！”王鲁翘喊。

接着是一男一女惶恐地从楼上下来打电话；声音是年轻女，讲的是法语；他们知，那是朱执信的女儿朱，只听见她在报警：朗街27号了命案。证明大功已经告成，方始悄悄撤走。

有一夜不需要的。这样的奇材异能之士，笠跟郑介民自然不会放过；不过供养这么一个”宝贝”也很麻烦，由重庆到香港，由香港到河内，他一路找女人，大家怕事机不密，走漏了消息，一直在提心吊胆。如今”养兵千日，用在一朝”；过了3月21日，可以松气了。

“鲁翘！”他抢上两步，抓住王鲁翘的手臂，”我错了！你不是倒痰盂的人。”

仍旧没有回答，王鲁翘心想不错了，将快慢机伸向，扳机连扣，只朝那条大的影打。他不想伤害另一条影，无奈两条影靠得很近；终于双双倒在床前。

王鲁翘一言不发，解下手枪，轻轻放在桌上，转便走；最善于观人于微的笠，满腔怒火一下消失了。

接受了最后的指示，老何像一猫似地消失在黑暗中；他从朗街27号后面，翻墙内，打开了前门，任务即告终。以下是王鲁翘等人的事了。

当然，最大的关键是，王鲁翘两次叫”汪先生”而无反应。如果他一声，听不是汪卫的声音，便可不死，令人困惑的是，不知曾仲鸣是吓昏了，不知应该自辩非汪；还是怀着”国士待我，国士报之”的心情，有意不答，以其替汪而死？

没有回答。

另一个是山东人，生得短小悍；若论枪法，不愧齐鲁翘楚——他的名字就叫王鲁翘，本来是笠公馆中的警卫。有一天笠回家，只见客厅中杂无章；他是很讲究边幅的人，自然生气，回向王鲁翘大声说：“你看，脏得这个样”把痰盂去倒倒。”

这一枪惊醒了住在2楼的汪卫的内侄陈国琦；等他推门来时，行动小组亦已上楼，如法炮制，斜着往地下开一枪，打中了陈国琦的小，吓得他赶退了回去。

这时是凌晨2时，朗街僻市尘之外，格外来得静；底层下房中的厨一觉睡醒，枕上隐隐听来脚步声，推醒一名同事，悄悄屋探视，这样的情况是预先已估计到的，应付的办法也是预先想好了的，开一枪将他们吓了回去，不要来多事。

“汪先生！”

3月21午夜过后，以王鲁翘为首的行动小组要发了，郑介民特为告诫：“只制裁汪卫一个人。夫妇同房，误伤陈璧君是可以原谅的；此外不准多死一个人！”

从此，笠对他另相看；王鲁翘于知遇，格外忠于职务，真个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过，这回调他来担当制裁的重任，因为他的枪法奇准，还在其次；主要的是，现场工作人员中，只有他接近过汪卫，听得汪卫的声音。

于是王鲁翘直上3楼，直奔目标；门自然在里面锁上了，助手取小钢斧，乒乒乓乓三五下，就在门上劈开了一个大。王鲁翘朝里一望，床前影绰绰两条影；一条材大，跟汪卫很像。

“你去不去倒？”笠吼：“不去倒替我走路！”

谁知大功并未告成！误中副车，死了个曾仲鸣；他的妻方君璧中了3枪未死。错差，因素凑成汪卫的命不该绝。原来汪卫的大女儿汪文惺，是在河内结的婚，陈璧君买了一新家，布置房，汪文惺却持要让给曾仲鸣夫妇用；由于有圆桌有沙发的缘故，汪卫白天常借曾仲鸣的房间会客，以致在望远镜中窥察，从任何迹象来看，都不能不信其为汪卫的卧室。

王鲁翘平静地答说：“我不是倒痰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