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无谢

皇后一直在太后病床前守着，永寿殿赐食她派的是王mei人来宣wei。

王mei人口传皇后的恩嘉后，便让我们入座。她自己则坐了尊位偏左，以示虽代皇后恩赏，但不敢越礼之意。

天家最重礼仪，不止服饰的款式和颜se要遵循季节变化，连饮食也恪守着“四时八节”相宜的观念。皇后以五鼎而食的大夫之礼，赐我们“食黍与彘”

我本拟大吃一顿，一看端上来的东西却顿时没了胃口——满鼎都是大块大块的feirou、五huarou，以这时代的礼节来论，这确实是极大的荣耀，但却完全不符合我的饮食习惯。

他们以feirou为上品，认为猪shen上最好吃的一块rou是猪脖子下那块最厚实的feirou，甚至后来还为这块rou起了个相当风雅的名字，叫“禁luan”

我今天就有幸分到了一块这样的“禁luan”据说是皇后特赐的恩赏。我看到这无与lun比的“殊荣”后，真是啼笑皆非，只拣了几块不怎么fei的五huarou醮醢，以黍饭伴着吃了，对那油腻腻白huahua的大块rou便再也没了食yu。

但我谨守着礼节，虽然觉得饭菜腻人，但也不敢表louchu来，只是han着黍饭细嚼慢咽，等到四名医婆也将吃饱的时候才停箸不用。

“云祇侯食yu不振，莫非嫌这膳食不佳？”

王mei人进食的举动娴静而优雅，看过去便像看着画中人一般。我虽然无聊，但也只偶尔用yan角的余光偷瞄她一yan，并不敢明目张胆地细看。

刚放下碗筷，就听到她问chu这一句来，我不禁微愕，转念间举手齐眉，行礼笑答：“云迟只是因为生平首次得此殊荣，受chong若惊之余，突念及家师在此时尚未进食。当老师的cu食糙饭，zuo弟子的却钟鼎玉食，云迟心中甚是不安。”

老师，借你的名分一用，以免麻烦。

王mei人的目光虽然没有什么锋芒，绵ruan柔和，但我却gan觉她在转yan间已经相当仔细地打量了我。

“云祇侯一片孝心，实在难得。”王mei人目光一动即敛，转tou对她shen边的女史dao“阿戒，替云祇侯将剩余的赐食收好，送给太医署的范老大夫。”

敢情我吃不了，还能打包带回家啊？不过她有这份好意，我也不能拒绝，顺理低toudao谢。

王mei人红chun轻抿，柔声dao：“云祇侯，我才要谢你救了母后。”

我看了一yan坐在下首的四名医婆，肃容dao：“太后能安渡此劫，乃是承天子洪福，赖少府、太医署列位大夫襄助，又有gong中这几位医婆尽心竭力，才竟全功。云迟适逢其会，实不敢居功。”

王mei人yan波一动，又看了我一yan，笑容却比刚才明显，有些赞赏之意：“云祇侯谦逊温婉，堪称德艺双馨。”

场面话说毕，她便挥手令阿监拿了几千钱chu来，分赏我和四位医婆。

“谢王娘娘恩赏。”

这顿晚饭我是食不知味，也不愿与这些长着七八个心yan的后gong嫔妃长久相chu1，应酬几句，便借口要给太后复诊，匆匆离去。

太后躺在床上看书，见我进来，脸上便带chu了愉悦的笑意，我先行礼：“娘娘，云迟请脉。”

“免礼。”太后han笑侧首，细看了我shen上的新衣新裘一yan，笑dao：“你这shen衣裳倒好，就是tou上太素，不大称。”

我一时哑然，这shen上的衣裘是皇后新赐，衣是藻纹雨丝蜀锦裁就，裘是细绒白羔pi制成。这样华贵的衣裳，我这连老师送的错彩镂金钏都留不住的人，自然不会有peitao的首饰。

“娘娘，衣裳之要，在于暖人；首饰之要